众人纷纷起身,整衣肃容,跪地迎驾。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龙袍,步履沉稳;太后凤冠翟衣,雍容华贵。
两人落座后,萧昊抬手示意:“今日年节宫宴,诸卿不必拘礼。”
丝竹声起,宫宴正式开始。
席间,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不断。乐师们奏起悠扬的乐曲,舞姬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宛如仙子下凡。
然而,在这满堂欢宴中,一道怨毒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上官徽身上。郑三娘一身素服,坐在了郑家女眷中,与周遭的喜庆格格不入。
酒过三巡,她突然执盏起身,踉跄着走向上官徽。
“端木夫人……”她拖长语调,声音带着几分尖锐,“我敬你一杯。”
全场霎时一静。
只见郑三娘举起酒樽,声音陡然拔高:“这一杯,谢你当日亲赴死牢,‘劝慰’我夫君,让他得以‘解脱’!当真是好心肠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虽然萧承翊之死众人心照不宣,但被郑三娘在这宫宴之上公然捅破,性质却已截然不同!
端木珩眸光骤冷,正要开口,衣袖却被上官徽轻轻拉住。
她微微摇了摇头,从容起身,没有看郑三娘,而是转向御阶躬身一礼:“陛下、太后娘娘明鉴。前武安王世子萧承翊,通敌叛国,罪证确凿,陛下仁德,判其处决之刑,已是法外开恩。其于狱中自尽,乃是畏罪,亦是辜负圣恩。臣妇当日因念及故旧亲谊前往探视,不过是略尽人事,劝其莫要执迷不悟,辜负陛下宽宥之恩。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言。郑氏悲痛过度,言语失常,臣妇能够体谅。”
她一番话,不卑不亢,不仅将萧承翊的罪名坐实,还撇清了自己,彰显了气度。
郑三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上官徽:“你胡说!分明是你……”
“够了!”少年天子面色阴沉,郑太后脸色亦极为难看。
“宫宴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皇帝目光扫过郑三娘,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威严与冷厉,“萧承翊罪有应得,此事休要再提!郑三娘御前失仪,拖下去,禁足思过!”
立刻有两名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郑三娘。郑三娘还想挣扎,却被宫女们用力按住,她挣扎着看向郑太后,眼中满是求助,可郑太后却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待郑三娘被带离,殿内原本热闹的宫宴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上官徽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审视,片刻后方缓和了语气:“端木夫人受惊了。年节宫宴,莫要因这等琐事坏了兴致。”
说罢,他抬手示意宫人赐酒一杯给上官徽以示安抚。上官徽盈盈起身,双手接过酒樽,垂首行礼:“谢陛下隆恩,臣妇并无大碍。”
言罢,她将酒樽中的酒一饮而尽,姿态从容不迫。
宫宴继续,丝竹靡靡,然而经过这一番风波,殿内的气氛已不复之前的轻松愉悦,众人的交谈声也低了许多,但看上官徽的眼神,已彻底不同。这位沉寂多日的端木夫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冷静、犀利,且深得圣心!
暗流在歌舞升平下涌动。所有人都明白,郑家与端木府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端木珩看着身旁从容落座的上官徽,眼中却是满是激赏。他在案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是他无声的赞许与支持。他忽然觉得,这向来乏味又危机四伏的宫宴,因她在侧,竟也变得不再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