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上官徽都待在端木珩房中。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冰墙。端木珩总是或闭目养神,或望着窗外发呆,或看着军中邸报,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说。
上官徽也只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医官为他换药,包扎伤口。
这日医官刚换完药,侍女捧着药盏怯生生立在屏风外。端木珩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示意搁下。乌黑的药汁在青瓷碗中渐渐凝出一层薄膜,苦涩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内室。
将军。上官徽忽然起身,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盏。她迎着端木珩诧异的目光,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趁热饮下才好。若是传出去,说威震北疆的端木将军竟畏苦拒药......
胡言乱语!端木珩耳根蓦地染上血色,右腿上的伤口因气愤不慎被扯到,疼得倒抽冷气。
上官徽却不退反进,将药碗径直递到他唇边。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带着促狭的笑意,一个含着羞恼的目光。最终端木珩夺过药碗仰颈饮尽,喉结剧烈滚动间,一滴药汁顺着下颌滑落,正滴在她及时递上的素帕上。
满意了?他将空碗重重搁在案上,声音里犹带着三分恼意,却未察觉自己连日来第一次没有在看到她时立刻别过脸去。
上官徽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将那方沾了药渍的帕子收入袖中。
当天晚上,上官徽在矮榻上浅眠时,忽觉身上一暖。迷迷糊糊睁眼,只见一床锦被不知何时已盖在身上,被角被掖得严严实实。
纱帘轻动,隐约可见端木珩撑坐在床榻边的身影。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将军...? 她轻唤出声。
夜里凉。隔着纱帘,他的声音混在更漏声里,低沉中带着一丝不自然,让侍女又多备了一床被褥。
借着残烛微光,上官徽隐约看见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哪是侍女所为?分明是他忍着伤痛,硬是探身将榻边的备用锦被扯了过来。而刚才,也定是挪动时扯到了伤处。
将军的腿...她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不赞同的轻责。
无碍。端木珩迅速打断,却因动作太大倒抽一口冷气。
纱帘外,上官徽望着他紧绷的背影,指尖不自觉地将锦被往上拉了拉,丝滑的缎面触感微凉,却让她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终是放柔了声音,“多谢将军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