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见状,立刻提高声音:“陈无涯!听着!你现在在魔教密室,右掌受伤,我在你左边!别信你看到的!信我!”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痛感让他短暂清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看不清真假,那就干脆不看。他索性蜷身低头,双臂抱头,将全部意志压缩成一线,只守不住、不退、不应。
摄魂术再强,也需依托感官入侵。若他主动封闭视觉与触觉,仅凭听觉维系现实坐标,或许能撑过这一波。
血无痕脸色阴沉下来。他掌心的血丝不断注入陈无涯眉心,可对方的精神防线竟未崩溃,反而越来越稳。这不像一个被心魔吞噬的猎物,倒像一头困兽,在黑暗中默默磨牙,等待反扑的机会。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他低喝,双目血光暴涨,“我让你亲眼看着她死!”
刹那间,陈无涯脑中浮现白芷被钉在石壁上的画面,胸口插着一把弯刀,鲜血顺着刀身滴落。他呼吸一滞,手指猛然抽搐,几乎要抬头去看。
“我在你左边!”白芷的声音及时响起,带着一丝喘息,“我没动!别信它!”
他硬生生压下抬头的冲动,指甲掐进掌心,用新的疼痛覆盖幻觉。他知道,只要一眼,就会落入更深的陷阱。
血无痕终于察觉不对。他的摄魂术从未遇到过这种对手——不反击,不挣扎,也不崩溃,就像一块沉入深水的石头,任你风浪滔天,始终不浮不沉。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声音微沉。
陈无涯没回答。他依旧低头蜷身,浑身颤抖,可嘴角却缓缓扬起一丝弧度。
不是笑,是一种近乎执拗的确认。
他还活着。
他还听得见。
他还记得她是白芷。
这就够了。
血无痕冷哼一声,双掌猛然合拢。空中血丝骤然收紧,直逼陈无涯识海核心。这是最后一击,若再不成,他也将承受反噬。
陈无涯感到脑袋像是要炸开,耳膜嗡鸣不止,意识边缘开始发黑。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早年误读《沧浪诀》时,他曾把“静心守神”理解成“乱念扰神”,结果神志混乱,险些疯癫。可也正是那次“错练”,让他无意中避开了书院禁制的神识扫描——因为系统的判定逻辑,本就是“越错越通”。
既然如此……
他不再压制脑海中的混乱,反而主动放任那些幻象交织、碰撞、重叠。书院、流民营、边关战场、白芷的笑容、赵天鹰的戟影、墨风的折扇……所有记忆碎片在他意识中疯狂旋转,形成一场风暴。
摄魂术依赖的是单一引导,可当目标的精神世界变成一团无法解析的乱流时,入侵者反而会迷失方向。
血无痕瞳孔一缩,感受到陈无涯神识内的异样波动。那不是抵抗,也不是顺从,而是一种彻底的失序。他的血丝刚一探入,就被卷入漩涡,瞬间断裂。
“你……你在干什么?!”他厉声喝问。
陈无涯依旧低头,声音沙哑却清晰:“你说我要毁道?”
他缓缓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
“那我就……错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