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灰雾,让黑石部落提前陷入了沉寂。唯有巡逻守卫偶尔走过的脚步声,以及远处矿洞方向隐约传来的、仿佛永不停歇的叮当声,证明着这片土地上生命的顽强。
隔壁窝棚的咳嗽声果然减轻了,变成了断断续续、压抑着的微弱喘息,那孩子的啜泣也停了,似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韩斌靠在墙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低声道:“院长,好像……有效。”
林凡“嗯”了一声,闭目靠在干草堆上,左手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动。他在默默运转着最基础的呼吸法,试图从这稀薄而驳杂的灵气中,榨取一丝丝能滋养己身的能量。效果微乎其微,那侵入体内的阴寒死寂之力如同最顽固的锈蚀,牢牢锁住了他的经脉和丹田。但聊胜于无,至少能让他保持清醒,加速肉身上那点黑膏药力的吸收。
右臂传来的温热感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开始缓缓消退。他试着轻轻动了动手指,那钻心的疼痛减弱了些,但骨骼错位的无力感依旧。这黑膏对皮肉伤和气血恢复有奇效,但对更深层次的损伤,尤其是道基之伤,作用有限。
“好东西,但不够。”林凡在心中暗叹。这黑石部落,比他想象的还要……“穷”。不是物质上的穷,而是资源,尤其是能用于修行的资源的匮乏。那黑膏恐怕已是他们能拿出的、为数不多的宝贝之一。
那位石坚长老,凭什么对他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废人”如此大方?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破旧的兽皮门帘被一只粗壮的手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冰冷的夜风。
石斧去而复返。
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黑陶碗,里面是半碗冒着微弱热气的、浑浊的糊状物,散发着一种类似谷壳和草根混合的、绝谈不上好闻的气味。
“吃的。”石斧将陶碗“咚”地放在火塘边的石头上,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先是扫过靠在墙角的韩斌,最后落在林凡身上,尤其是在他敷了黑膏的右臂和胸口停留了一瞬。
林凡睁开眼,平静地与他对视:“有劳。”
石斧没接话,反而向前踏了一步,蹲下身,几乎与林凡平视,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压迫感:“长老给的黑膏,用了?”
“用了,效果很好,多谢长老,多谢石斧兄弟。”林凡回答得不卑不亢。
“用了多少?”石斧的目光更加锐利,像刀子一样,似乎想从林凡脸上刮下点什么。
林凡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疲惫:“自是遵照吩咐,内服外敷。石斧兄弟何出此言?可是这黑膏有何禁忌?”
石斧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伪。最终,他哼了一声,站起身:“黑膏是部落用命从矿洞深处换来的,省着点用。”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就走,仿佛只是来完成一项例行公事的检查。
门帘落下,屋内重归昏暗。
韩斌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小声道:“吓死我了……院长,他是不是发现我们……”
“未必。”林凡摇头,目光深邃,“他可能只是例行检查,或者……是在试探我们是否‘识货’,是否懂得这黑膏的真正价值。”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可能,是隔壁那孩子或者老人,用了黑膏后情况好转,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部落里,一点资源的流动,恐怕都瞒不过上面的人。”
“那我们……”韩斌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