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蛊惑低语,如同毒液注入耳膜,瞬间点燃了周临澈心中压抑已久的暴戾与绝望。守护?他如今连近在咫尺的妻子都守护不了!力量……他太需要力量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书房,一把抓起那几枚正在幽幽闪烁的紫色水晶碎片。碎片触手冰凉,那股熟悉的邪异能量顺着手臂经脉,试图钻入他的体内,与他原有的邪气残余里应外合。
“滚开!”周临澈低吼一声,煌天真气本能地反击,将那股外来的邪能逼退。但他体内原本的邪气却因此被彻底激怒,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防线。
脑海中,两种声音在激烈交战——
一个声音冰冷而诱惑:“接受它!这是通往强大的捷径!唯有掌控魔主之力,你才能碾碎所有敌人,才能让莲岫和孩子不再受任何威胁!”
另一个声音,属于他残存的意志,在微弱地挣扎:“不!那是深渊!一旦踏足,你将不再是你!你会毁了她们!”
“毁了她们?”蛊惑的声音讥讽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拿什么保护她们?虚伪的坚持,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力量吗?”
周临澈痛苦地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进头皮。他看到幻象中沈莲岫倒在血泊里,看到未出世的孩子被阴影吞噬,看到北境烽火燎原,看到朝堂上那些宵小得意的嘴脸……每一种画面,都如同重锤,砸碎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世子!”书房外传来暗卫急促的禀报声,暂时打断了他脑海中的天人交战,“宫中来人了!是高公公,带着陛下口谕!”
周临澈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强行将翻腾的邪气压下,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这才沉声道:“请高公公稍候,本都督即刻便到。”
前厅,高德胜面带忧色,见到周临澈,先行了一礼,才低声道:“周都督,陛下听闻世子妃动了胎气,甚是挂念,特命老奴前来探望,并赐下宫中珍藏的百年雪参和安胎灵药。”
他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锦盒呈上,随即又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陛下还让老奴带句话……陛下说,北境之事,千头万绪,爱卿当以国事为重。至于府中……陛下会派遣得力人手,好生照料世子妃,定保其母子平安,让爱卿……无需过分挂怀,以致……心神不宁。”
周临澈的心猛地一沉!皇帝这话,看似关怀,实则是警告和威胁!让他以国事为重,实则暗示他不得擅离京城,不得轻举妄动!而所谓的“得力人手”,恐怕就是更加严密的监视,甚至可能是……必要时控制莲岫母子的手段!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涌上心头,他几乎能感觉到体内邪气因此而兴奋地嘶鸣。他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翻涌的厉色,接过锦盒,语气平淡无波:“臣,谢陛下隆恩。有劳高公公回禀陛下,臣……定当以国事为重。”
送走高德胜,周临澈看着那盒珍贵的药材,只觉得无比讽刺。皇帝这是在用莲岫和孩子的安危,逼他就范,让他老老实实地去做那个收拾北境烂摊子、却又被死死捏住软肋的“忠臣”!
回到内院,沈莲岫依旧昏睡着,气息微弱。周临澈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容颜,脑海中回响着皇帝的“关怀”与那蛊惑的低语,心中的天平,正在一点点向着黑暗倾斜。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丝紫黑色的邪气悄然逸出。
就在这时,沈莲岫似乎有所感应,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依旧虚弱,却异常清明,直直地看向周临澈那萦绕着不祥气息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