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
林小乙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个发现低声告知赵雄。
赵雄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孙师爷!李县令的心腹师爷!如果他真是内鬼,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了!他能接触所有卷宗、了解办案进度、有机会传递消息、甚至可能利用职权影响调查方向!
“此事关系重大,不可声张!”赵雄强压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郑龙,你亲自带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兄弟,暗中监视孙师爷!吴文,立刻去查,孙师爷近期的行踪,尤其是与黑三供词中那几个联络地点、时间是否吻合!小乙,你随我去见县尊大人!”
布局必须周密,抓捕必须迅雷不及掩耳!
然而,就在赵雄等人刚刚部署完毕,准备行动之际,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头儿!不好了!孙师爷……孙师爷他刚才在整理卷宗时,突然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
灭口! 众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那幕后黑手(如果孙师爷不是最终黑手),或者孙师爷背后的真正主人,已经抢先一步,要对孙师爷灭口!
“快!叫大夫!封锁现场!所有接触过孙师爷的人,全部控制起来!”赵雄怒吼,如同被激怒的雄狮,率先冲向县衙二堂。
林小乙紧随其后,心中凛然。这最后的较量,已然图穷匕见!
赶到二堂时,孙师爷已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大夫正在施救,但情况极其危殆,似是中了剧毒。
赵雄目光如电,迅速扫视现场。孙师爷倒在他的书案旁,打翻的茶盏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书案上,摊开着几份卷宗,正是与醉仙楼案、钱福侵吞案相关的记录!
在散落的卷宗旁,一枚熟悉的、刻着扭曲“酉”字的崇宁通宝,赫然静静地躺在那里!
铜钱再次出现!是警告?是信物?还是……栽赃?
林小乙没有去看那枚铜钱,他的目光被书案一角,一张被茶水浸湿大半、但尚能辨认的草稿纸吸引。上面似乎是一些杂乱的计算和几个模糊的人名缩写,但在角落,有一个用朱笔匆匆圈起的字,虽然被水渍晕开,但轮廓依稀可辨——那是一个 “李”字!并非“酉”,而是清晰的 “李”字!
孙师爷在昏迷前,想写下的,是“李”字!他想指认的,是李县令?!还是说,这“李”字,另有深意?
案件到了最后关头,真相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触手可及,又模糊不清。
赵雄蹲下身,检查着孙师爷的状况,又看了看那枚铜钱和那张草稿纸,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闻讯赶来的李县令(一脸惊怒与茫然),扫过周围惶恐的胥吏,最后落在林小乙脸上。
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判断,而是沉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将孙师爷严密保护起来,全力救治!”
“封存所有证物,包括这枚铜钱和这张纸!”
“今日之事,严禁外传!”
“郑龙、吴文,按原计划,继续秘密调查!”
“小乙,随我来。”
他带着林小乙,走到二堂外的廊下,远处夕阳如血,染红了平安县的天空。
“小乙,”赵雄看着天边的晚霞,声音低沉,“此案,看似已近尾声,实则……才刚刚开始。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
林小乙默然,他知道赵雄的意思。孙师爷可能只是一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或者是一条关键的小鱼,但绝不是最终的巨鳄。那枚反复出现的铜钱,那神秘的“酉时之人”,那草稿纸上的“李”字,都指向了更深处、更可怕的阴影。
“不过,”赵雄话锋一转,回头看着林小乙,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赞赏,有探究,更有一种托付重任的凝重,“你,很好。非常好。”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这简短的五个字,胜过千言万语的褒奖。
林小乙低下头,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完全“藏拙”了。他的锋芒,已经在接连的案件中,尤其是这桩错综复杂的《酒楼投毒案》中,崭露无疑。
“谢头儿栽培。”他恭敬地回道。
赵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收拾一下,后面……还有更多硬仗要打。这县衙的风云,不会因此平息。”
《酒楼投毒案》,在一连串的抓捕、认罪与突如其来的灭口、更深层的谜团中,暂告一段落。钱福、黑三、柳氏伏法,刘先生、阿丑在逃,孙师爷生死未卜,幕后黑手隐匿更深。
但对于林小乙而言,这是他作为“神侦探小捕快”的真正起点。他的能力得到了赵雄的彻底认可,他的名声也将随着此案的侦破,在平安县乃至更广的范围内,悄然传开。
县衙风云,暂歇于暗流汹涌之上。而林小乙(高逸)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