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捕头，除了小乙发现的那处桥桩旧伤，在其他碎片上暂时未见明显人为痕迹。洪水冲刷太严重了。这些是从残骸上找到的零星物品，正在登记。”吴文答道，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谨。
赵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似乎因为他的靠近而有些紧张、下意识想往后缩的林小乙。
“小乙，”赵雄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别光埋头记。你也看看这些打捞上来的东西，尤其是那些从桥上掉下来的……用你的‘感觉’看看，有没有哪件，让你觉得……特别扎眼，或者，特别不应该是那样的？”
这个问题比刚才更进了一步。不再是查看固定的现场，而是要在杂乱的遗物中，寻找那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这更像是一种侧写和直觉的考验。
吴文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看向林小乙。郑龙刚好搜寻一圈回来，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一声：“捕头，您还真信他这小子的运气啊？这些东西泡了一夜水，还能看出个花来？”
林小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赵雄的试探一次比一次直接，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他隐藏的核心能力。他不能表现得太好，但也不能毫无建树，否则可能会让赵雄失去兴趣，甚至加深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为难又努力思考的表情，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湿漉漉、脏兮兮的物件。作为高逸，他当然有一套分析物证的逻辑，但现在他必须伪装。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件物品上停顿了一下——那是一块普通的、被水泡得发白的蓝布碎片，像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看起来很寻常，混在一堆杂物里毫不显眼。
但林小乙的“感觉”却告诉他，这块布片的位置有点奇怪。它是和桥板的碎片一起被打捞上来的，按理说应该是从桥上坠落时被挂扯下来的。但布料的撕裂口……似乎过于“新鲜”了，不像是在汹涌河水中激烈拉扯造成的，反而有点像……被某种锋利的东西快速划开？
他不能直接说出这个推断。他假装犹豫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块蓝布片，又迅速缩回，怯生生地看着赵雄：
“捕头……小的……小的也说不好。就是觉得……那块破布……好像……跟别的破烂不太一样？但……但哪里不一样，小的又蠢，说不上来……”他一边说，一边懊恼地低下头，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有感觉却表达不清”的笨拙少年形象。
赵雄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那块蓝布片上。吴文也好奇地将其捡起，仔细查看。
这一次，林小乙的“感觉”，又能带来什么样的发现呢？赵雄深邃的眼眸中，探究之意更浓了。这场发生在灾后泥泞河边的无声试探，远比追查凶手更为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