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陈丰年扑上去,又是愤怒又是痛心,“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周账房被押到院中,看到瘫在地上的刘全和扔在地上的木质机关,脸色瞬间灰败下去,知道大势已去。他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只剩下一片颓然。
“东家…对不住…”他低声道,声音干涩,“是…是我利欲熏心…去年赌钱…欠了印子钱一大笔…利滚利…实在还不上了…才…才出此下策…”
在确凿证据和同伙指认下,周账房没有再顽抗,哑着嗓子交代了全部经过。原来他利用职务之便,熟知库房结构和每日盘账流程,精心设计了这套盗窃机关。他负责绘制精确的图纸,并提供工具材料,利用刘全曾做过泥瓦匠的手艺和其杂货铺后院的隐蔽位置,由刘全动手挖掘地道、安装机关。每日窃得的米,由刘全负责销赃,所得赃款大部分用于偿还赌债,两人按约分成。
“所以,根本没什么‘米虫精’,”赵雄声音冰冷,做出了最后的总结,“是一出精心策划的监守自盗!利用人们对无法解释之事的恐惧,掩盖你们卑劣的勾当!”
真相彻底大白。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纷纷指责周账房的黑心和刘全的糊涂。陈丰年捶胸顿足,痛心疾首。捕快们上前,给周账房和刘全套上枷锁镣铐。
郑龙咧着嘴,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觉得案子破得漂亮。吴文则小心地收好那个作为关键物证的木质机关,看向周账房的眼神带着一丝鄙夷和探究。
而赵雄,在命令将人犯押回衙门的同时,目光却再一次,若有深意地扫过人群。
他的视线掠过义愤填膺的百姓,掠过痛心疾首的陈丰年,掠过忙碌的同僚,最终,落在了那个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此刻正缩在衙门同伴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眼神里似乎和大家一样带着震惊和些许后怕的林小乙身上。
内鬼已然现身,案情似乎圆满告破。
但赵雄心中那关于另一个“谜题”的探究,却随着周账房这位“智囊”的出现,变得更加清晰——
周账房的计划确实巧妙,甚至利用了“精怪”流言来掩盖。
可再巧妙的计划,也挡不住那“踉跄一撞”,挡不住那“无心之语”。
究竟是周账房和刘全运气太差,恰好遇到了林小乙这个“福将”?
还是林小乙这个人,本身就能克制一切所谓的“巧妙”?
赵雄看着林小乙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神深处,寒光微闪。
案子的内鬼抓到了。
但他身边这个“小福将”的底细,他必须要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