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寒风,像裹着冰渣子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放眼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张玄心、李锐、周一三人,跟着天策府的一支精锐骑兵小队,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前往黑风隘口的路上。张玄心身上裹着厚厚的御寒皮裘,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颜色扎眼、造型抽象的“吴主事牌”多功能腰靠。
这玩意儿一上路就成了全队的焦点。
天策府的士兵们都是些糙汉子,起初还憋着笑,偷偷打量张郎中这“别致”的装备。带队的老兵油子王校尉,更是凑过来,用带着浓重北境口音的官话调侃:“张大人,您这垫子……挺、挺暖和吧?瞧着就跟俺家炕头上那癞皮狗睡的窝差不多!”
张玄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腰靠又往皮裘里塞了塞,试图降低它的存在感。内心已经把吴主事骂了一万遍。
然而,打脸来得很快。
越往北走,风雪越大,路况越差。他们放弃了马匹,改为步行。崎岖不平、被冰雪覆盖的山路,每一步都充满了挑战。张玄心那饱经沧桑的腰臀,很快就开始发出抗议,一阵阵酸胀感不断传来。
就在他咬着牙,准备硬扛的时候,腰间那个丑陋的腰靠,竟然……真的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那暖意非常细微,若有若无,像是寒冬里将熄的炭火余温,但确实存在!而且,随着他的行进和颠簸,腰靠内部似乎有某种机制被触发,那暖意还会微微波动,仿佛在自适应地调整,努力贴合他受伤的部位,缓解不适。
更让他惊讶的是,腰靠上那几块歪歪扭扭的符文,在接触到空气中弥漫的、极其稀薄的灵气(以及更微弱的星辰之力)时,竟然真的闪烁起了微不可察的光芒!虽然亮度堪比萤火虫放屁,但确实在运转!
“不会吧……吴主事那老胖子,难道真蒙对了点什么?”张玄心心里泛起了嘀咕。这腰靠虽然丑,虽然看起来像破烂,但似乎……有点用?
他偷偷调整了一下坐姿(主要是屁股和腰靠的接触面积),感受着那丝微弱却持续的暖意,酸胀感还真的缓解了不少!虽然距离“舒适”还差得远,但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样全靠意志力硬撑了。
“啧,看来这‘小白鼠’当得也不算完全亏本……”张玄心暗自腹诽。
旁边的李锐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和略显舒缓的神色,冰冷的眼神在他腰间的丑垫子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而周一,则是一边走,一边哆哆嗦嗦地翻着他那本厚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什么驱寒辟邪的口诀,偶尔被寒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全靠张玄心眼疾手快拉住他。
“谢……谢谢张郎中……”周一脸冻得通红,鼻尖挂着清鼻涕,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专心看路。”张玄心无奈道,“别还没到地方,你先把自己给冻没了。”
一行人艰难前行,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抵达了黑风隘口外围的临时营地。
营地设在一个背风的冰谷里,由天策府先头部队搭建,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腥甜气息,与靠山屯的邪气类似,但更加冰冷、死寂。
秦将军早已在营帐中等候。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你们来了。”秦将军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黑潮边缘就在隘口另一侧,范围比上次侦查时扩大了近一倍!而且……我们派出的三支侦查小队,只有一支回来了,带回了这个。”
他指向桌子上一个用符文层层封印的玉盒。玉盒微微震动,里面隐约透出令人心悸的黑色光芒。
“魔胎碎片?”张玄心问道。
“不止一片。”秦将军沉声道,“回来的斥候说,他们在黑潮边缘发现了大量这种碎片,像是……像是某种东西爆炸后留下的。而且,黑潮内部,似乎有活物在活动,速度极快,形态不定,我们的弩箭和寻常法术很难击中。”
活物?张玄心和李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黑潮的扩张规律,以及那些‘活物’到底是什么。”秦将军看向张玄心,“张郎中,你感知敏锐,明日随第一侦查队靠近黑潮边缘,尝试感应邪气源头和那些碎片的分布。李锐,你负责护卫,确保张郎中安全。周执事,你留在营地,分析已带回的碎片和侦查记录,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任务分配下来,张玄心摸了摸怀里的笔记本(依旧板砖状态),又感受了一下腰间那丑垫子传来的微弱暖意,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张玄心、李锐以及一队十人的天策府精锐,便朝着黑风隘口深处进发。
越靠近隘口,那股腥甜的邪气越发浓郁,空气中仿佛凝结着无形的冰霜,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感。周围的冰雪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