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出于南巷，不施脂粉，手执铜尺，言曰：天不变，道亦可变。器能代力，智可胜命。彼时万民仰首，始知手中锤凿，胜过千年祷告……”
台下听众无不动容。
有人流泪，有人握拳，更有年轻学子当场撕毁儒经，改学《机关算术入门》。
思想的火种，已随风燎原。
数日后，肃王萧无咎踏入天工墟。
他一身玄袍，身后无随从，只带一把未出鞘的剑。
“你知道父皇昨夜召我密谈了什么？”他站在墨七弦面前，眼神锐利如刀，“他说你要么是救国之才，要么是倾国之祸。他想毁了你，又怕天下大乱。”
墨七弦头也不抬，继续调试一台微型飞行器：“所以你来执行他的命令？还是来问我值不值得保？”
“我来问你一句实话。”萧无咎缓缓逼近，“你到底想要什么？权力？复仇？还是这江山易主？”
她终于停下动作，抬头直视他：“我要这个世界不再因无知而死。要农夫不必累弯脊梁也能吃饱饭，要工匠不必祭天祈福也能造出好东西，要女人不必靠婚姻才能活下去。”
她顿了顿，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至于江山是谁的……只要它还能运转，谁坐龙椅，我并不在乎。”
萧无咎沉默良久，忽然笑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危险。”
“我不是危险。”她转身走向回声，轻轻按下启动钮，“我是不可逆的趋势。”
刹那间，整座天工墟的灯光齐齐闪烁三下——这是预设信号。
下一瞬，遍布京城各处的三百六十座“传音塔”同时共鸣。
那是原本用于气象预警的共振装置，如今却被回声接入，化作广播网络。
一个混合着男女老幼、童叟妇孺声音的合成语调，响彻全城：
“诸位听者：今日起，《天工开源令》正式颁布。所有基础机关图样、材料配比、动力结构，将在每月初一公开于市集布告栏。任何人皆可取用，任何人皆可改进。技术不属于庙堂，不属于世家，不属于某个姓氏——它属于愿意动手的人。”
“记住：你不需跪拜神明，只需相信自己的双手。”
“我是墨七弦。我不放火，我只点燃一个念头。”
全城寂静。
然后，沸腾。
当夜，皇帝萧景琰独坐乾清殿，手中捏着一张匿名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您以为锁住书籍就能守住权力，可思想一旦起飞，连天空都不是极限。”
窗外，一道银白色的飞行傀儡掠过月影，无声无息。
而在极西荒漠深处，一座沉埋万年的巨大星舰，核心反应堆第一次自主重启，指示灯由黑转红。
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第84章 完）第85章 水流低处响
观工阁外，青石桥横跨静湖，水光如镜，倒映着晨雾未散的宫墙。
太子萧明睿立于桥头，玄色袍角被露水浸透，身后只跟着一名老内侍，连仪仗都不敢带。
他望着对岸那座飞檐翘角、机关运转不息的观工阁，喉结微微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