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像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勾魂使者。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
李拐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堵墙。
一堵由血肉组成的,散发着铁血气息的墙。
李砚华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他的另一边,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人赃并获。
李砚秋扼住李拐子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想死。”
他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成全你。”
李砚秋扼住李拐子手腕的手,没有松开。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脚下这个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另一边沉默如铁塔的四哥身上。
“四哥,去敲钟。”
李砚华没有问为什么。
他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村口。
军靴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一柄重锤,敲在死寂的夜里。
李拐子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敲钟?
深夜敲响村口那口召集全村人的大钟?
他想干什么?!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理智。
“不……不要……”
他想求饶,可李砚秋的手指微微收紧,剧痛让他后面的话全都变成了不成调的嘶吼。
下一秒。
“当——!”
一声炸雷般的钟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那声音不是集合的号令,是警报,是丧钟!
村里所有的狗,都在同一时间狂吠起来。
“当——!当——!当——!”
钟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急,粗暴地将整个村子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一盏盏煤油灯,在黑暗中接二连三地亮起。
一扇扇木门,被惊慌失措的村民推开。
“咋了?!”
“走水了?还是进贼了?!”
人们衣衫不整地冲出院子,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
看到了李砚秋,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惨叫的李拐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那个煞神般的李砚华。
兄弟俩一言不发,将吓得屁滚尿流的李拐子,连同他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和一小包硫磺,一起拖到了村子中央那棵百年大槐树下。
村民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没人敢靠近,没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被这阵仗吓住了。
睡意惺忪的村民们,被冰冷的夜风一吹,瞬间清醒。
他们看着瘫在地上的李拐子,看着他那只不自然扭曲的手腕,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李家兄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李砚秋松开手。
李拐子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李砚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李拐子的脸。
李砚华则像一尊门神,沉默地站在一旁,身上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煞气,压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拐子的心理防线,在全村人死寂的注视下,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
他涕泪横流,哭喊着,将自己因为嫉妒和怨恨,想烧了李家柴火垛的歹毒用心,和盘托出。
“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我就是嫉妒你们家过上好日子了!”
“砚秋!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村民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放火烧村!
这在农村,是刨人祖坟一样的大罪!
一时间,所有看向李拐子的眼神,都充满了愤怒和后怕。
李砚秋听完了他的哭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抬起脚。
在全村人的注视下,他一脚踩在了李拐子另一条完好的腿上。
“咔嚓!”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广场。
李拐子那不似人声的惨叫,像一柄尖刀,刺破了夜空。
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几个胆小的女人甚至吓得闭上了眼睛。
李砚秋收回脚,仿佛只是踩灭了一个烟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颗冰冷的石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带大家发财。”
他环视着一张张被灯火映照得惊疑不定的脸。
“但谁要是敢动我家人……”
他用下巴指了指在地上痛苦翻滚的李拐子。
“这就是下场。”
全场死寂。
只有李拐子那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哀嚎。
恐惧,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恐惧达到顶点的时刻,李砚秋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