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员找到了共同话题,显得很兴奋。
“你在哪个部队的?”
“一个不让说名字的部队。”
陈默的回答,让列车员瞬间闭上了嘴。
气氛有些尴尬。
“咳,那什么,你早点休息。”
列车员推着车,准备离开。
“等一下。”
陈默叫住了他。
“跟你打听个事。”
“您说。”
列车员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这趟车上,有没有一个叫高建的人?”
陈默问。
列车员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
“高建?好像有……我想想……”
他翻了翻手里的登记本。
“哦,有!就在前面那个隔间,九号铺。”
九号铺。
就是自己这个隔间。
李砚秋的嘴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
这是警告。
陈默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你在火车上的一举一动,我门儿清。
“知道了。”
陈默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谢了。”
脚步声响起,列车员推着车走了。
吸烟区里,只剩下陈默一个人。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抽着烟。
一根接着一根。
李砚秋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地躺着了。
猎物,有时候也得主动出击,去咬猎人一口。
他慢慢坐起身,穿上鞋,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对面铺上,高建和刘丽像死人一样蒙着头,一动不动。
李砚秋拉开隔间的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吸烟区,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餐车。
深夜的餐车,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服务员,趴在柜台上打盹。
“同志,还有吃的吗?”
李砚秋敲了敲柜台。
服务员抬起头,睡眼惺忪。
“没了,就剩面条了。”
“来一碗。”
李砚秋从兜里掏出钱和粮票。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被端了上来。
几根青菜,一点葱花,飘着几滴油星子。
李砚秋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火车有节奏地晃动着,窗外一片漆黑。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餐车门口。
是陈默。
他没看李砚秋,径直走到柜台前。
“一瓶啤酒。”
他把钱拍在桌上。
服务员递给他一瓶冰凉的啤酒。
陈默没有回吸烟区,而是拎着酒瓶,走到了李砚秋的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
他用牙,“啵”的一声,咬开了瓶盖。
“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冰凉的酒液,让他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息。
“小兄弟,挺有闲心啊。”
他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砚秋。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吃面。”
李砚秋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
“饿了,就得吃东西。”
他把面送进嘴里,平静地回答。
“这是道理。”
陈默笑了,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可有些东西,不能乱吃。”
他指了指李砚秋的碗。
“吃错了,会死人的。”
李砚秋也笑了。
“路边的石头,都能绊死胆小鬼。”
他放下筷子,抬起头,直视着陈默的眼睛。
“你瞅我干啥?”
陈默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小子,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你很有种。”
陈默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见过很多有种的人,后来,他们都变成了土里的肥料。”
“是吗?”
李砚秋端起面碗,把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
“那只能说明,你见的还不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