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和刘丽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把脸擦干净。”
李砚秋从挎包里,又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丢在他们面前。
“吃了。”
两人愣住了。
“领导……”
“我让你们吃了。”
李砚秋的语气冷了下来。
高建不敢再问,连忙捡起地上的糖,哆哆嗦嗦地剥开,塞进嘴里。
刘丽也照做。
糖很甜,可他们俩尝到的,只有无尽的苦涩和屈辱。
“记住。”
李砚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从现在开始,到下车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你们发出任何声音。”
他顿了顿。
“上了火车,你们就睡着了,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明白吗?”
“明白!明白!”
高建和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我们就是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知道!”
“滚上去吧。”
李砚秋摆了摆手。
高建和刘丽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对面的上铺,拉过被子蒙住头,一动也不敢再动。
整个隔间,终于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火车规律的“况且”声。
李砚秋重新躺下。
他知道,这对男女已经废了。
在绝对的权力和未知的恐惧面前,他们那点可怜的优越感,比纸还薄。
有些人,只有让他跪下,他才能学会说人话。
夜深了。
火车驶入一片广袤的平原,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灯火一闪而过。
车厢里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李砚秋却毫无睡意,他的听力一直保持着开启状态。
凌晨两点左右。
火车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伴随着一阵悠长的汽笛声,停靠在了一个大站。
站台上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是中途的一个大城市。
李砚秋的耳朵动了动。
他听到了。
行李车厢的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有几个人从站台上,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行李车厢。
“是刘科长的人吗?”
一个压低的声音问道。
是火车上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暗号。”
另一个声音从站台上传来,同样警惕。
“江上风大。”
车上的人回答。
“潮起潮落。”
站台上的人对上了暗号。
行李车厢的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东西呢?”
“都在里面,跟703所的货放在一起,绝对安全。”
“好,我们只要我们那一份,其他的,你们按计划送到地方。”
“明白。”
几分钟后,几个黑影抬着几个沉重的木箱,迅速消失在站台的阴影里。
行李车厢的门,又被悄悄关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除了李砚秋,似乎没有任何人察觉。
李砚秋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亮得惊人。
703所的货?
他们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和研究所的精密零件混在了一起?
好大的胆子!
而且,中途还有人接头取货。
这说明,这不是一条单线,而是一张巨大的网络。
李砚秋坐了起来。
他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朝站台上看去。
接头的人已经不见了。
站台上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在巡视。
忽然,李砚秋的目光一凝。
在站台尽头,一根水泥柱的阴影里。
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大衣,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他没有看别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所在的车厢。
不,更准确地说,是盯着自己的这个窗口。
李砚秋的心猛地一沉,
他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