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股热气从脖子根直冲上脑门,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跺了跺脚,又羞又气,一把将包裹单塞回李砚秋怀里。
“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就跑进了里屋,连门帘都甩得噼啪作响。
蒋春兰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背影,乐得直拍大腿。
“你这孩子,逗你姐干啥。”
她嘴上嗔怪着,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看卫东那孩子就不错,跟你姐还真挺配的。”
张桂芝也在一旁抿着嘴笑。
李砚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妈,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我是觉得,五姐也到了该找个活干的年纪了,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村里刨土疙瘩。”
“邮递员这个活计,风吹日晒的,我看挺适合她。”
这话一出,蒋春兰和张桂芝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你说啥?”
蒋春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让诗宁去当邮递员?砚秋,你是不是打猪打糊涂了?”
她觉得儿子这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可是八大员!是铁饭碗!
别说咱们村了,就是镇上多少人挤破头都轮不上,哪能轮到你姐一个泥腿子?”
李砚秋并不争辩。
他知道,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比登天还难。
“我没说让我去,我也没兴趣。”
他看着母亲和四嫂震惊的眼神,语气平静却坚定。
“妈,您就信我一次。我说过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就一定会做到。”
“五姐的工作,包在我身上。”
他的话语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蒋春兰一时间忘了反驳。
她愣愣地看着儿子,忽然觉得,眼前的李砚秋,好像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不说这个了,先收拾肉。”
李砚秋岔开话题,解开了麻袋的绳子。
蒋春兰这才回过神,满心欢喜地凑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
“对对对,先把肉收拾出来,那肥肉得赶紧拿盐腌上,可别放坏了……”
她的声音在看清麻袋里东西的瞬间,戛然而止。
麻袋里,根本没有她心心念念的五花三层大肥肉。
只有一副血淋淋的猪下水,几根白森森的排骨,和一块半大不小的后臀瘦肉。
蒋春兰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这就这点东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巨大的失落。
“那二百多斤的猪啊……就换回来这么点骨头和下水……”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那剔骨刀一块块地往下割,疼得厉害。
李砚秋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从麻袋最底下,掏出一大块用干净的猪肚子包着的东西。
他解开草绳,将那东西摊开在桌上。
那是一块足有五六斤重,雪白厚实的板油。
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
蒋春兰的哭声瞬间被噎了回去。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板油,仿佛看到了无数瓶金黄喷香的猪油,看到了以后炒菜时那股子诱人的肉香。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在这一刻,都被这块沉甸甸的板油给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