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只剩下赵天成、扶苏和那位老管家。
府邸深处，一间被赵天成特意要求布置得极为舒适宽敞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扶苏则坐在赵天成下首的一张垫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姿态依旧保持着皇室公子固有的优雅与恭谨。
只是他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瘫坐着的赵天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感激，有惭愧，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沉默在书房中弥漫了片刻，只有香炉中炭火轻微的哔剥声。
终于，赵天成目光落在扶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打破了寂静：“扶苏。”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扶苏心头微微一紧，立刻应道：“学生在。”
“我说，长公子，”赵天成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重量。
“你可是真会隐瞒啊。”
他其实早已预料到先生会有此一问，但真当面对时，脸上仍瞬间涌起一阵火辣辣的羞愧。
他低下头。
“先生……学生并非有意欺瞒。只是……身份特殊，宫中规矩森严，且父皇……学生起初亦不知先生来历，唯恐……”
看着扶苏那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赵天成心里的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他其实并没真生气，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穿越过来第一个认识的“狱友”，居然是秦始皇的大儿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他摆摆手，打断了扶苏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
“行了行了，别‘学生’、‘学生’的了，听着别扭。我又没怪你。”
赵天成换了个更舒服的瘫姿。
“换了我处在你的位置，估计也得藏着掖着。毕竟，我这来历，在当时看来，比你可疑多了。”
扶苏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惊喜和不确定：“先生……不怪学生？”
“怪你干嘛？你小子在牢里对我也算照顾，有好吃的还知道分我一半。”
赵天成嗤笑一声，“再说了，你这身份，现在看来倒是件好事。”
“好事？”扶苏有些不解。
“当然是好事。”赵天成坐直了一些，身体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既然你是帝国长子，是陛下寄予厚望的公子，那么以后，我教你的东西，自然不能再是那些小打小闹，隔靴搔痒的玩意儿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之前在狱中，跟你讲的博弈论，还有辩证法的那些皮毛，你觉得如何？”
提到这个，扶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惭愧被一种求知的兴奋所取代。
“先生所授，学生深感震撼！博弈之道，剖析利害，推演人心，于国策制定、邦交纵横，皆有莫大裨益。而那辩证法，更是令扶苏茅塞顿开，世间万物竟非一成不变，亦非非黑即白，矛盾转化，对立统一……此等道理，以往从未有人能阐述得如此清晰透彻！虽只闻皮毛，已觉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