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池潜修
洛阳城的深秋总是裹着一层薄纱似的雾，林越站在后院的玉石池边，指尖轻轻划过池沿温润的暖玉。池水中，一道青黑色的身影正缓缓盘卷在池底的白玉台上，那是小青——不，如今该称它为青蛟了。它通体的鳞片已褪去了早年的青涩，泛着青金玉色的光泽，尤其是七寸处的月牙纹，早已连成一圈完整的金环，在水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
“今天的紫芝汤熬得浓些，你昨夜似是有些躁动。”林越将一个玉盏放在池边，里面盛着用阿胶、鹿角胶与寒潭紫芝炖成的浓汤。青蛟似乎听懂了，从水中探出头，脖颈处的弧度比上月又圆润了些，头顶的小角已长至寸许，玉质温润，不再是早年那冰冷的角质感。它游到池边，脖颈微微抬起，竟能精准地将嘴探入玉盏，小口啜饮着汤液，尾鳍在水中轻轻摆动，带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这玉池是十年前林越用护城所得的赏银打造的，池壁嵌满了西域暖玉，引的是寒潭活水，水底铺着从破庙旧址挖来的青石板——那里藏着它最初蜕下的第一层鳞。林越总说：“你这身子，是靠着这一城百姓的香火喂大的，可不能忘了本。”青蛟似懂非懂，只每次在他说这话时，都会用头轻轻蹭他的手背。
第二章 金纹显威
开春时，洛阳周遭的村落遭了倒春寒，秧苗眼看要被冻坏。林越正带着农人们在田埂上焦虑时，青蛟忽然从玉池游出，顺着水渠滑入田间。它张口喷出的不再是刺骨的寒雾，而是带着淡淡暖意的白汽，落在秧苗上，凝成一层薄薄的冰壳。
“这冰……是暖的！”有老农伸手摸了摸，惊呼起来。冰壳下的秧苗叶片舒展，丝毫没有冻蔫的迹象。林越看着青蛟在田垄间游走，每过一处，便留下一路暖冰，金色的月牙纹在阳光下闪得耀眼。它脖颈处的金环随着动作微微发亮，像是在蓄聚着某种力量。
那天夜里，玉池里传出异响。林越披衣来看，只见青蛟正在池中翻腾，旧鳞簌簌脱落，新鳞在月光下泛着青金光泽，脖颈的金环竟从中断开，化作两圈，中间生出了细密的褶皱，像是要长出什么新东西。它见到林越，不再像从前那样瑟缩，而是游到池边，用新鳞蹭了蹭他的手，那鳞片带着玉石般的温润，再没有半分冰冷。
“是要长鳃了吗？”林越轻声问，指尖拂过那些褶皱。青蛟吐了吐信子，像是回应。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它还是条小蛇时，在破庙里第一次咬地痞后，脖颈处鼓起的小块，原来那便是进化的开端。
第三章 角生四爪
秋猎时节，一伙马匪袭扰城郊粮仓，林越带着青蛟守在护城河畔。马匪的马蹄刚踏入河水中，青蛟便如箭般窜出，在水中掀起巨浪，浪尖裹着无数冰棱——不再是伤人的利器，而是精准地打向马匪的马蹄，将其绊得人仰马翻。
林越看得真切，青蛟在水中舒展身体时，腹下竟隐约显出四只爪的轮廓，划水时带起的水流都透着金色。“它有爪了！”有士兵惊呼。林越心中一热，想起当年在破庙，它第一次用身体缠住地痞脚踝时，还只有细小的鳞片，如今竟已初具蛟形。
马匪头目挥刀砍来，青蛟猛地从水中跃起，头顶的小角撞上刀身，“当”的一声，刀竟被磕出个缺口。那对小角已长至三寸，玉质愈发莹润，带着淡淡的金光。它落入水中时，尾鳍展开，竟有了些分水的弧度。
“这不是蛇了……是蛟！是蛟龙啊！”马匪中有人认出，吓得瘫坐在地上。林越望着水中那青金玉色的身影，忽然明白，所谓化蛟，从不是一蹴而就，是玉池的滋养，是药汤的浸润，是每一次护佑百姓时积攒的“气”，一点点推着它蜕变。
第四章 云雷劫渡
入秋的第一个雷雨夜，林越早早就将青蛟引入后院的避雷阵。阵眼是当年从马匪那夺回的西域暖玉，四周布着用硝石、紫芝粉混合桐油绘制的符文。他知道，这是化蛟的最后一关——云雷劫。
第一声雷响时，青蛟在阵中昂首，金色的月牙纹亮起，与阵眼的暖玉相呼应。第一道天雷劈在阵顶的引雷针上，电流顺着铜线导入地下，只溅起些微火花。青蛟却主动张口，吸进那些四散的电流，脖颈的双环亮如烈日。
“喝下去！”林越将熬了三天的“聚灵汤”泼入阵中，汤药遇电化作金雾，被青蛟尽数吸入。第二道雷更烈，劈碎了一面阵旗，青蛟却冲天而起，在雷电中舒展身体，四爪完全舒展开来，爪尖闪着金芒，竟主动引雷到双角上，再导入玉池。
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看到城北有青金二色的光与雷光交织，却听不到房屋损毁的声响。待到第三道雷过，云散雨歇，林越推开阵门，只见玉池中，青蛟静静盘在白玉台上，双角已长至五寸，四爪分明，腹下的鳍纹清晰可见，周身鳞片青金相间，再无半分蛇形的纤弱。
第五章 护城泽世
自那夜后，青蛟便成了洛阳城的“护城蛟”。黄河水涨时，它游入河中，以尾扫出漩涡，将洪水引入引流渠，口中喷出的暖冰在渠壁凝成护层，保住了大堤。百姓们在堤上跪拜，称它为“洛水蛟君”。
林越常陪它在玉池边静坐，看它用爪尖卷起水珠，水珠落在池边的草叶上，竟长出了小小的花苞。“你看，”林越指着花苞，“当年你第一次喷出冰针伤地痞时，谁能想到你如今能护这么多人。”
青蛟用头蹭蹭他的肩，双角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林越想起二十年前在寒潭边捡到它时，那不过手指粗细、鳞片发寒的小蛇，忽然懂了进化的奥秘：所谓化蛟，从不是单纯的生长，而是每一次选择守护，每一次与这人间的羁绊，都在为蜕变积蓄力量。
它不再是那条需要竹篓藏身的灵蛇，他也不再是那个躲在破庙的少年。他们一同在这洛阳城的烟火里，从弱小到强大，从依附到守护，这便是灵蛇化蛟的真正奥秘——与这人间共生，一同变得温暖而有力量。
后来，洛阳人常说，洛水里住着一条青金蛟，它的角能引雷，爪能分水，而它身边总跟着一位姓林的先生，先生手里的汤勺，舀出的不仅是药汤，更是喂养蛟龙的人间烟火。而那青蛟的金纹里，藏着的，是一座城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