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巷战正酣,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如同沸腾的锅粥。而在县城中心,那座被标识为h1的、由沙包和圆木加固的院落——敌军团部兼最高指挥所,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死寂与紧张。
院墙内外,警卫明显增加了数倍,机枪枪口警惕地指向每一个可能来袭的方向。几名军官焦躁地在院内踱步,不时抬头望向枪声最激烈的西北角,脸上写满了惊惶与不安。那位披着将校呢大衣的上校指挥官,此刻正站在屋檐下,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调动部队堵住缺口,挽回颓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早已被数百米外一双冰冷的眼睛锁定。
水生潜伏在距离指挥所约四百米的一处废弃钟楼顶层。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区,尤其是那个被他标记为h1的院落。他右肩的旧伤在严寒和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下隐隐作痛,但他的呼吸却平稳得如同沉睡的冰山。加装了防冻套的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枪管,从瓦砾的缝隙中微微探出,十字分划稳稳地套在院子里那个不断走动、显得格外焦躁的上校身上。
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等待那个上校暴露在最佳射击位置的瞬间。狙击手的对决,往往在扣动扳机之前就已经开始。
突然,水生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并非来自目标,而是来自侧下方某处。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几乎是本能,他猛地一缩头!
“咻——!”
一颗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狠狠钉入身后的砖墙,溅起一撮粉尘!
敌方狙击手!
水生心中一凛,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的位置,而且是个高手!刚才那一枪,精准、隐蔽,若非他超乎常人的战场直觉,此刻已然毙命。
他立刻压低身体,迅速变换位置,移动到钟楼另一侧的射击孔后。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没有任何慌乱。他轻轻活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右肩,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这是一场顶尖狙击手之间的无声对决。双方都隐藏在城市的废墟之中,依靠着敏锐的观察、耐心的等待和一击必杀的决心。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流逝。城内的枪炮声成了这场死亡游戏唯一的背景音。水生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透过狙击镜,一寸寸地搜索着对面可能藏匿敌人的每一个角落——残破的窗口、堆积的瓦砾、烟囱的背后……
终于,在对面一处半塌的二层小楼,一个被木板虚掩的窗口后,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反光——那是狙击镜镜片在调整角度时,偶然折射出的微光!
找到了!
水生屏住呼吸,十字分划缓缓移动,锁定了那个窗口。他需要等待,等待对方再次暴露的瞬间。
几分钟后,或许是认为刚才那一枪已经得手,或许是为了观察指挥所的情况,那个窗口的木板被极其缓慢地挪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一根细长的枪管隐约显现。
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