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在海面上缓缓前行，船帆上的破洞被临时缝补过，在风中鼓荡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在诉说着方才的惊险。林墨站在舵旁，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木质的船舵，目光扫过甲板上忙碌的每一个人，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内鬼的存在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能精准掌握他们的航线，又能在雾中发出信号，这个人一定潜伏在船上，甚至可能是他信任的人。
“公子，船修得差不多了，就是速度慢了些。”刀疤脸走过来，脸上沾着桐油，“弟兄们都累坏了，要不要轮流歇会儿？”
林墨点头：“安排两个人守着了望塔，其他人轮流休息，保持警惕。”他顿了顿，状似随意地问，“刚才雾最大的时候，你在哪？”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我在船舱里检查修补的工具，张老先生还跟我借过锤子呢。”
林墨“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看向船舱门口，张砚正和白梅低声说着什么，两人的身影在油灯下显得有些模糊。他想起张砚之前说过，老阁主救过他的命，虽然张砚一直站在他们这边，可会不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墨压了下去。张砚是外公的旧部，更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不该怀疑他。
那白梅呢？她是外公的后人，掌握着密码，可她接触天工图的时间最短，会不会被影阁胁迫？
林墨甩甩头，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他走到船尾，望着那只漂浮在海面上的陶罐浮标——罪证和抄本都在里面，只要能平安抵达中原，总有办法找回。
夜色渐深，甲板上只剩下两个守夜的弟兄。林墨没有回船舱，而是靠在船舷上假寐，耳朵却警惕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三更时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船舱方向传来。林墨眯着眼，看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走向船尾，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火把，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内鬼！
林墨屏住呼吸，悄悄跟了上去。黑影显然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径直走到船尾，借着月光在海面上搜寻，嘴里还低声念叨着：“怎么不见了……明明就在这附近……”
林墨认出了那身形——是刀疤脸！
他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归雁剑架在刀疤脸的脖子上：“你在找什么？”
刀疤脸吓得浑身一哆嗦，火把掉在甲板上，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公……公子？您怎么还没睡？”
“我问你在找什么。”林墨的声音冰冷，“是不是在找那个陶罐？”
刀疤脸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是影阁逼你的，对吗？”林墨的剑尖微微用力，“他们抓了你的家人？”
刀疤脸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子，我对不起你！他们抓了我娘和我闺女，说要是找不到陶罐，就……就杀了她们！”他砰砰磕头，“我也是没办法啊！我没想害大家，只想找到陶罐换家人平安……”
林墨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他收起归雁剑，叹了口气：“起来吧。”
刀疤脸愣了愣，不敢相信地抬头。
“影阁的人在哪接应你？”林墨问道。
“他们说……说明天拂晓，在前面的‘鬼哭滩’等我。”刀疤脸哽咽道，“公子，我知道错了，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只求你能救救我娘和闺女……”
林墨沉默片刻：“我可以帮你救她们，但你要配合我。”
刀疤脸眼睛一亮：“我配合！我什么都愿意做！”
“明天拂晓，你假装找到陶罐，去鬼哭滩和他们交易。”林墨压低声音，“我们会埋伏在附近，等他们交出你的家人，就动手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