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抱着索菲亚,在门前的木阶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这如同童话般的一幕。夕阳的余晖将母女二人的身影拉长,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偶尔也会想起过去。
想起江城那些觥筹交错又暗藏杀机的夜晚,想起那个在她最狼狈时给予她一丝不同目光的男人——叶凡。想起自己曾那样直白地向他索要一个“位置”,想起他守在病床前紧握她的手,也想起自己最终选择离开时,他那复杂而沉默的注视。
那些记忆,如今想来,已经非常遥远,像是上辈子看的的一场跌宕起伏的电影。有悸动,有不甘,有痛楚,但都已不再能掀起她心湖的波澜。
她对他,或许从未真正放下,但那不再是纠缠不休的执念,而是化作了一种遥远的、带着敬意的祝福。就像祝福一个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各自安好的老朋友。她知道,他有了他必须用一生去守护的人,而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归宿。
索菲亚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小手试图去抓飘落的雪花。
柳如烟收回思绪,低头看着女儿,脸上绽放出一个真正平和而满足的笑容。那笑容,褪去了所有风情与算计,只剩下一个母亲最本真的幸福。
她得到了吗?似乎什么轰轰烈烈的都没有得到。
但她又确确实实地拥有了——拥有了这片能让她灵魂安睡的雪原,拥有了怀中这个需要她、也治愈了她的小生命,拥有了这份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也无需担心失去的、实实在在的宁静。
远处,雪山巍峨,静默无言。
近处,木屋温暖,灯火可亲。
柳如烟抱起女儿,转身走回屋内。木门轻轻关上,将北欧纯净的寒冷隔绝在外,也将一个女人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彻底关在了门外。
门内,是炖汤的香气,是壁炉里噼啪作响的柴火,是索菲亚咿呀学语的声音。
门外,是无垠的雪,是静谧的夜,是亘古的星辰。
暗夜玫瑰凋零在了冰雪之下。
新生出的,是极地苔原上,一株安静而坚韧的、名为“母亲”的虎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