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叶凡总结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我们无法在数据获取的‘源头上’，获得与星火科技对等的能力。”
“是的，叶总。”技术副总裁的声音带着沮丧，“**技术壁垒太高，绕行路径太长且效果存疑。**”
挂断电话，叶凡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资本的力量，可以撬动资源，可以招募人才，可以加速研发，但在某些已经形成绝对垄断的硬科技领域，时间和先发优势构筑的壁垒，并非单纯靠资本就能轻易跨越。星火科技显然在其核心领域深耕了多年，才积累了如此深厚的专利底蕴。
这不再是简单的商业策略可以解决的问题。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收买、可以离间、可以设局击败的“人”或“组织”，而是一座由知识、智慧和法律共同铸就的、冷冰冰的“墙”。
苏雨墨看着沉默不语的叶凡，能感受到他平静外表下汹涌的波涛。她轻声开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气：“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根据情报，星火科技正在积极游说，试图将其部分核心专利，纳入**行业技术标准**。一旦成功，任何想要进入这个领域的企业，都将不得不向他们支付昂贵的**标准必要专利（SEp）授权费**。届时，我们甚至连‘绕行’的机会都会变得极其渺茫。”
标准必要专利！这几乎是终极的杀手锏。它将专利的垄断性发挥到了极致。
叶凡站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江城依旧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盛景。但他却仿佛看到，在这片繁华之上，一片由星火科技的卫星和专利编织成的无形大网，正在缓缓张开，试图笼罩整个天空，也包括擎天资本奋力想要攀爬的未来。
技术的壁垒，比资本的壁垒更冰冷，比情感的围城更坚固。
他回想起柳如烟的话：“如果你只能栖息在温室里，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那么你就不配站在更高的地方……”
如今，他试图站起来，试图走向更高的地方，却发现前路已被技术的高墙阻断。这种挫败感，比失去楚灵儿的空虚，更加具体，也更加沉重。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无力感只是一瞬间，他骨子里的不服输被彻底激发。
“专利墙……技术生态……”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既然无法绕过，也无法在短期内突破，那么……”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想法，开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雨墨，”他看向苏雨墨，语气斩钉截铁，“调整策略。暂时搁置在火箭和卫星硬件上与其正面竞争的企图。”
“那我们的方向是？”苏雨墨凝神以待。
“集中我们所有的资源，攻击一点！”叶凡的指尖重重地点在桌面上那幅专利地图的某个空白处，“**专注于数据应用的极致化、智能化！** 星火科技提供的是‘铁轨’和‘高速公路’，那我们就在这条别人修建的路上，打造出全世界最快、最舒适、最智能的‘跑车’！在他们专注于构筑基础设施的时候，我们要成为最会使用这些基础设施的人，甚至……反过来，让我们的应用生态，成为他们基础设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险招，是在承认硬件领域暂时失败的前提下，将全部赌注押在软件和应用生态的爆发上。是在巨头划定的游戏规则里，寻找夹缝求生的机会，并试图反过来绑架巨头。
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
技术的壁垒冰冷而坚硬，但商业的智慧，有时却能找到缝隙，让种子在巨石下发芽。
叶凡知道，这将是一场比面对彼岸花更加艰苦卓绝的战斗。他不仅要对抗外部的强敌，还要战胜内心的无力与彷徨。
新的挑战，以最残酷的方式，揭开了它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