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挑眉，有些意外。
叶凡解释道：“吴鸿煊是‘彼岸花’伸出来的触手，也是我们现在唯一比较清晰的目标。打掉他容易，但会立刻惊动他背后的‘彼岸花’，让我们失去一个观察对方反应和寻找其核心破绽的窗口。留着他，让他把我们的‘有限反击’信息传递回去，或许能误导对方的判断。你的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捅在最致命的地方。”
柳如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叶凡更深层的谋划，她收起匕首，难得正色道：“懂了。我会让他继续感觉‘安全’，但脖子上的绞索，会慢慢收紧。”
指令清晰、克制，却环环相扣，既有金融层面的精准切割，也有国际层面的合纵连横，既有法律层面的正面施压，也有地下层面的隐秘监控。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只有步步为营的冷静布局。
会议在压抑而高效的气氛中结束。陈默和苏雨墨立刻起身，前往各自的指挥岗位，开始调兵遣将。林晚晴也匆匆离去，她需要立刻联系那几家供应商，敲定证据移交的具体细节。
柳如烟走在最后，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叶凡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悄然融入门外的阴影之中。
战略室内，只剩下叶凡一人。
他再次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而复杂的城市。霓虹依旧，车流如织，绝大多数人还在沉睡，对即将掀起的巨浪一无所知。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有楚灵儿几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实验室对新一批药膳配方做了优化，对缓解神经性胃痛效果应该更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来试试？”
简洁的文字，透着小心翼翼的关心和不敢宣之于口的牵挂。她或许从柳如烟偶尔泄露的杀气，或是苏雨墨凝重的神色中，隐约察觉到了风暴将至。
叶凡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最终只回了三个字：
“很快。”
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甚至无法给她一个确切的时间。从他决定宣战的这一刻起，他的时间就不再只属于自己。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与黑暗，他不能，也不愿将她拖入这片危险的泥沼。他能做的，唯有尽可能地将她隔绝在外，让她继续守护那片属于她的、纯净的科研天地。
然而，他同样清楚，“彼岸花”的阴影无处不在，真正的风暴降临时，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他暗中增派了保护楚灵儿和林晚晴的人手，这已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天边，已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
叶凡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他知道，从他下达第一个指令开始，战争的齿轮已经咬合，再也无法停止。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是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敌人，是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二十年前的血债，为了身边这些将命运与他捆绑在一起的人，他必须走下去。
风暴的序幕，由他亲手拉开。接下来的，将是步步杀机的正面碰撞。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