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平看向坐马车外的段九河,风雪无情肆掠那道苍老的身影。
“嗯、去吧,”林安平点头,“带上银子,不可鲁莽行事,速去速回。”
“放心吧、爷。”
魏季嘴一咧,朝魏飞要过一个钱袋,翻身上马便疾驰而去。
林安平看了两眼走到段九河身边。
“段伯,车厢内暖和些,您老进去眯一会?”
“也成,”段九河这次没有客气,昨夜连杀那么多人,身子的确有些吃不消,“老夫就不客气了。”
“您老跟晚辈不用客气,”林安平掀开帘子,“您老先凑合一下,等到了泽陵县,咱们再进城好好歇息一日。”
...
泽陵县。
自从严家父子以及恶绅被斩后,这座县城也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虽然新年已经过去几天了,但老话说的好。不出正月都是年,因此县城街道上仍是人来人往。
与热闹的街道相比,有一处倒是显得与新年气氛格格不入。
狭小的胡同内,一位少女搂着双腿坐在门前,任由雪花落在发丝以及身上。
原本应该水灵的双眸,却失去了神采,变的有些黯然神伤。
她身后的木门上面张贴的不是红色春联,而是两张草黄色的火纸。
门头上的“茶馆”二字仍是红色,只是此刻却透着凄凉。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方玲儿。
命运多舛四个字,此刻用在她身上毫无违和感。
就在过年前没几天,她二叔在打扫茶馆灰尘时,忽然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后脑磕到桌角,没等大夫来,便一命呜呼离开了人世。
方玲儿再度成了一个没亲没故的人。
她不会经营茶馆,也无心经营茶馆,茶馆的生意也慢慢清淡了。
下巴垫着腿中间,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看一片一片雪花落在鞋上,又一片片的融化。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
那个在她即将被欺负时,破门而入的身影,那个没有丝毫犹豫脱下外袍,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方玲儿忽然起身跑进茶馆内。
自从她二叔去世以后,她便住在了茶馆里面。
进了房间,他将床边的一个包袱打开,里面那件外袍被她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
望着这件外袍愣神了一会,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不是普通人,也许注定在她这里只是一个过客。
“方玲儿!给老子滚出来!”
茶馆外忽然响起一道呼喝声,听上去十分的猖狂。
方玲儿身子一哆嗦,急忙走出了房间,想要将茶馆的门关上。
可没等走到门处,几道人影便进门拦在了她前面。
“死丫头想好了没!这房子你到底卖不卖?!爷可等的没耐心了。”
一个肚子发福,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捏着嘴边八字胡,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卖?她怎么卖?这是二叔唯一留在世间的东西不说。
单是眼前中年男人出的价格,她也不能卖。
五两银子与抢有什么区别?
方玲儿咬着嘴唇,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