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地沉入谷底。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比这更可怕的,是清晰地感知到顾建宏那毫不掩饰的杀意。
脑海里最后一丝清明在尖叫——利娜,U盘,周序然,顾沉,一个小时……
必须撑下去!
顾建宏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想到真的是你?!是你和那个杂种……联手做的局,对不对?!”
疼痛让林满的思维前所未有地冷静。
她看着眼前这个疯魔的男人,硬碰硬是死路一条。
必须给他一个他愿意相信的“合理”解释。
林满艰难地撑起身体,任由鲜血从伤口渗出,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董事长,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看到顾建宏眼中杀意更浓,她立刻抛出用真相包裹的谎言:
“我和顾沉,曾经有过一段婚姻,后来因为某些事情离婚了。”
这句话,成功地让顾建宏的动作停滞了。
林满喘息着,用一种混合着痛苦与怨毒的语气,继续说道:
“可是我恨他。把公司还给他,是因为我用它交换了SeraNide-ax?的核心专利。我以为这笔交易我赚了……没想到他手段这么狠,用新技术把我耍得团团转,也让集团受了巨大的损失!”
她抬起眼,直视着顾建宏,一字一句地说道:
“董事长,您以为只有您被他算计了吗?我也恨他,他……他简直不是人。”
林满没有求饶,反而将自己塑造成了另一个“受害者”,一个同样被顾沉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样对他恨之入骨的“同盟”。
共同的仇恨,来抵消他此刻的杀意。
顾建宏眼中的疯狂并未褪去,只是从纯粹的毁灭欲,转为了一种半信半疑阴冷的审视。
没有再理她,径直走到密室门口。
趁着这个间隙。
林满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失血的眩晕,从满地狼藉中,跌跌撞撞地走到一旁的沙发边,无力地靠倒。手掌上碎片造成的伤口还在流血,鲜红的液体很快浸透了白色衬衫的袖口,触目惊心。
剧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不知道那扇门后是什么,但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她的心脏。
当看清顾建宏从里面拖出来的“东西”时,林满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直到那个女人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瘦到脱相,依稀能辨认的脸,林满才倒吸一口冷气。
失踪了近一个月的姚思宁!
一道寒气从林满的脊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不是革职不做了,是被囚禁了!
这一认知,让林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好极了……”
顾建宏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端着酒杯,在沙发上坐下:“我的好太太,”
他目光落在姚思宁身上,声音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不是说,是她和那个杂种,联手做的局吗?”
顾建宏抬起下巴,朝林满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现在,人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
“我……”
姚思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看向林满,颤抖的手指着林满,声音凄厉而尖锐:
“是她!!建宏!我早就跟你说过,她和顾沉很早就认识!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
林满忍着伤口的剧痛和内心的战栗,冷冷地看着这个疯狂攀咬的女人。没有嘶吼,只是用一种夹杂着轻蔑与疲惫的语气,清晰地开口:
“董事长……”
“她被您关在这里多久了?一个正常人,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里,精神早就崩溃了!她说的话,您还信吗?“
“当初是我们并购了他整个生物板块!他恨我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联手?!”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我回国后要和序伦合作,被拒绝了。董事长,这些您都知道。顾沉那样高傲冷漠的人,怎么可能让我配合他?您不觉得这太荒谬了吗?”
声音低了下去,带上属于恰到好处的苦涩,看向姚思宁:“他是跟我有过一段婚姻,而姚思宁,你一直爱着顾沉,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懒得计较。尤其……是那张照片。”
每一个细节,都与顾建宏所掌握的的“事实”,完美地吻合。
“照片”这两个字,却准确地刺入了在场两个人的耳朵里。
姚思宁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而顾建宏的身体,则有了微不可察的一僵。
终于为自己一败涂地的结局找到了“真相”,姚思宁才是那个真正的内鬼!
“你又骗我了。”
“不!建宏!你相信我!是她!是林满在撒谎!”姚思宁手脚并用地向后缩,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
姚思宁看着顾建宏那可怖的眼神,终于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拼命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着,“林满!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和顾沉……”
“够了!”
顾建宏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将手中的威士忌杯狠狠砸在地上,玻璃四溅: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对不对?!”
他揪住姚思宁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们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联手吃掉整个顾氏集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姚思宁的辩解苍白无力,被他摇晃得七荤八素。
顾建宏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疯狂:“那你告诉我,你在姚家分的股份为什么少得可怜?”
“他是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男人?!所以你才放心大胆地嫁给我!等我垮台,一切就都是你们的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仅要吞掉顾家,还要连着姚家一起吞并?!”
办公室里,死寂无声。
林满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顾建宏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继承人。在一个视血脉传承为天经地义的豪门大族里,这是一个男人最致命的软肋,也是所有疯狂与不安的根源。
“不……不是的……”姚思宁彻底崩溃,“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疯了!顾建宏你疯了!”
可她的辩解,在顾建宏那套已经完成了逻辑闭环的“阴谋论”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无力。
“我是疯了。被你们这对狗男女,当傻子耍疯的!”
顾建宏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猛地松开姚思宁,转身冲向墙边的收藏架,从上面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古董匕首!
林满见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的本意是自保,却没想到彻底点燃了这头疯兽的杀心!
姚思宁罪有应得,但她不能死在这里!
“董事长!冷静!”
“啊——!”
姚思宁看着那把对准自己的匕首,终于崩溃了,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然而,顾建宏已经听不进任何声音。一把揪住姚思宁的头发,将冰冷的刀刃抵在了她脆弱的脖颈上。
林满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姚思宁死在这里,下一个就是她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必须阻止这个已经彻底疯狂的男人!
“董事长!你冷静点!杀了她对你没有好处!”林满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起来。
“冷静?”顾建宏抵着姚思宁,绽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现在很冷静!既然胃口这么大,那我就成全你们!”
“你……你要干什么?”林满捂着流血的小腿,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建宏用刀挟持着瑟瑟发抖的姚思宁,拖着她一步步向办公室外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楼层染成一片不祥的血色,将他拖长的影子,映照得如同魔鬼。
他猛地拉开办公室大门。
“王秘书!”
王秘书闻声从董事办走出来,当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时,吓得脸色惨白,差点瘫倒在地。
“董……董事长……”
“用你的手机,打给顾沉!” 顾建宏的刀刃在姚思宁脖颈上压出了一道血痕。
王秘书吓得浑身哆嗦,几乎握不住手机。
“快点!”顾建宏怒吼。
林满的心脏狂跳不止。
顾建宏这是彻底玩大,他要在亲手搭建的舞台上,上演一出最残忍的复仇剧,而观众,必须是顾沉。
王秘书颤抖着手,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一个冷静而沉稳的男声,通过免提,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办公区。
“喂。”
顾建宏脸上露出一个胜利者般的、病态的笑容,他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顾沉,我的好侄子。给你半个小时,一个人来集团。不然,你就只能来为你的老情人……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