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庞大而狰狞的身躯蜷缩在村中医疗区的金属平台上,覆盖着厚甲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沉重嘶鸣。
薛逍遥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冰冷的金属上,黑色风衣的下摆破碎,在气流中微微拂动。他脸上那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深邃的眼底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乌兰敖登、夏天来、秋实、以及其他几位掌衡鱼贯而入。他们脸上都带着凝重和忧虑,目光齐齐落在平台上那痛苦挣扎的庞大身影上。
乌兰敖登率先开口,声音如同磐石般沉重,带着老战士特有的直率:“马克那小子……还没醒?他情况怎么样?”他大步走到平台边,粗糙的大手无意识地按在平台边缘,目光扫过马克身上新增的伤痕和被振钵器能量灼烧留下的焦痕,“这小子,为了麦朵那丫头……真是豁出去了!是好样的!”
夏天来叹了口气,指着屏幕上依旧混乱的数据:“源质冲突太激烈,意识沉得太深。强行干预,只会雪上加霜。现在……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稳定了心神,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等?”秋实忍不住开口,她身形高挑,一头利落的短发,眼神锐利,是管理教育的掌衡,“夏天来,我们就这样干等着?万一他撑不住……”
“他死不了。”夏天来打断她,语气带着笃定,但眼底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他的生命力比我们想象的顽强得多。现在干预,风险更大。只能等。”
气氛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掌衡们的目光在马克身上和白月魁、逍遥之间逡巡,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担忧。
白月魁明亮的眼眸抬起,目光扫过众人,清冽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因为小登要振骨,才让我想到心流控制室。”
“心流控制室?!”
“白老板,您是说……”
“那不是……颅生独有的……”
掌衡们瞬间不淡定了,心流控制室,这个名字在龙骨村老一辈口中带着近乎禁忌的色彩。那是当年颅生掌握的一种极其神秘而强大的技巧,能够将意识沉入一种超越常理的深度状态,彻底的掌握对身体的控制权。
只有颅生能够真正驾驭那种状态,其他人尝试的结果不是精神崩溃就是被生态反噬。白月魁突然提起这个,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
乌兰敖登脸色骤变,夏天来推了推眼镜,秋实更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其他几位掌衡也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刚想开口质疑白月魁是不是压力太大以至于有些……疯狂?结果话还没出口,就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薛逍遥不知何时已站直了身体,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每一位掌衡的脸庞。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告,仿佛在无声地说:质疑?试试看?
所有到嘴边的话瞬间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掌衡们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逍遥收回目光,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仿佛刚才的威慑只是错觉。他慢悠悠地接过话茬,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是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心流术,可以跳过玛娜花王的精神干扰,直接进入生态网络的‘泉眼’。”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片猩红的核心,“只要马克能进去,那我就能进去,跟祂们好好算算旧账了。”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寒意的弧度。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了些:“如果马克控制不了自己,那我们还有冉冰这个后手。所以,不用担心。”他最后的目光落在白月魁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情感,是我们力量的源泉,不是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