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魁看着他消极的姿态,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她没有安慰,没有同情,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杀你?”她微微提高了声音,“你以为我们费这么大力气把你从错街峡谷拖回来,就是为了给你个痛快?”
马克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马克。”白月魁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他混乱的意识,“你不再是纯粹的人类,但你也不是纯粹的噬极兽。你体内流淌着两种生命形态的源质,你经历过被侵蚀的痛苦,也感受过被操控的绝望。你是生态嵌合体。”
“生态嵌合体”马克嘶哑地重复,带着不解。
“玛娜生态吞噬了我们的世界,但我们对它一无所知。”白月魁直视着他,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角质层,看到他灵魂深处,“你被它侵蚀过,与它共生过,甚至短暂地成为了它的一部分。你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它的核心秘密。你体内的变化,你对源质的感应,甚至你被息壤操控时的经历……这些都是宝贵的‘数据’。杀了你?那只是浪费了无数牺牲才换来的、唯一可能找到人类出路的契机!”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马克麻木的心上。出路?这些词语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他脑海中只有冉冰倒下的身影,只有查尔斯的背叛。
“我…杀了冉冰…”马克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我厌恶,“我失控…毁了一切…”
“你确实杀了她。”一个低沉而略带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逍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依旧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马克身上。“但这属于一个生物在极端情况下的本能。”
马克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逍遥。他突然大吼一声,声音带着颤抖,眼角止不住流下泪水。
逍遥摇了摇头,只是朝白月魁示意了一下。
白月魁看着马克眼中痛苦的光芒,知道时机到了。她放缓了语气,但依旧坚定:“你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那些爱你的人牺牲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马克挣扎着,却只能发出低吼。
“因为你的情绪,你的执念,你的愧疚和渴望……这些都会成为干扰。”白月魁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你现在就像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巨大的情绪波动会再次引动你体内那些尚未完全驯服的源质,甚至可能重新唤醒玛娜生态对你的侵蚀。”
马克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挣扎的动作僵住。猩红的瞳孔中,翻涌的希冀被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取代。
“你需要时间,马克。”白月魁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声音放得更低,却带着更强的力量,“你需要掌控你体内的力量,理解你现在的状态,找到平衡点。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未来……可能的重逢。”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邃:“人类未必没有未来。而这份未来,可能需要你,这座‘痛苦的桥梁’,去踏出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