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撞击声如同惊雷,隔着厚实的合金门板和蜿蜒的通道,依然沉闷地滚入了晨曦大厅那过分死寂的空间。
那声音并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冉冰已然麻木冰冷的心湖上,瞬间激起滔天巨浪。
她正背对着大门的方向,手指停留在风纪扣冰冷的金属搭扣上。晨星手中银盘里的“圣袍”,那惨白刺眼的颜色近在咫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一声闷响,如同黑暗中炸开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心底那堆几乎化为灰烬的余烬。
是……是他吗?
身体猛地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出来。搭在衣扣上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无意识地抠进了坚硬的金属扣缝里。
她没有立刻回头。
巨大的、混杂着狂喜、难以置信和更深的恐惧的洪流,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希望像毒药,在最绝望的时刻给予最致命的一口。她害怕回头,害怕看到的只是幻听,害怕那沉重的门依然紧闭如墓穴的石盖,害怕那只是自己濒临崩溃的神经在绝望中产生的可悲幻觉。
晨星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扰。捧着圣袍的那位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空洞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类似困惑的波动。另外两名控制着环境氛围和侧门通道的晨星,也下意识地转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整个大厅内那精心营造的冰冷“仪式感”,因为这来自外界的、暴力的闯入信号,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就在这时,第二声更加狂暴、更加清晰的撞击,伴随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巨响,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通道深处汹涌袭来。
紧随其后的,是沉重靴底急速踩踏金属地板的密集奔跑声,如同密集的战鼓,由远及近,每一步都重重踏在冉冰的心弦上。
是他!
真的是他!
马克!他来了!他打破了那扇门!
巨大的冲击让冉冰的身体晃了一下,她再也无法控制,猛地转过身。
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向大厅通往内部通道的那扇紧闭的、此刻正微微震颤的合金侧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和汹涌的狂潮。赌对了……她竟然真的赌对了。
然而,下一秒,那扇门并没有如同期待般被轰然撞开。
通道深处那急促有力的奔跑声,在离这扇门似乎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如同重锤砸中皮革的巨响轰然爆发!伴随着金属被剧烈撞击的震鸣和某种沉重物体倒地的声音。
巨大的震动,甚至连晨曦大厅的地面都清晰地传递过来。
发生了什么?!
冉冰瞳孔骤缩,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她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却被拿着圣袍的晨星无声地挡在了身前。那晨星依旧面无表情,但空洞的眼神似乎更冷了几分。
通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种极其细微、如同高压电流通过金属的“滋滋”声,在死寂中幽幽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仿佛一头被惊动的恐怖巨兽,正蛰伏在门外,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冰冷的金属通道在惨白灯光下向前延伸。马克撞开晨曦大厅外层守卫后,毫不犹豫地冲入了这条通往核心区域的专用通道。空气里弥漫着那种特殊的、甜腻的熏香气息,比外面更加浓郁,令人作呕。
通道不长,前方十几米外,另一扇更为厚重、没有任何标识的合金门静静地矗立着,那是真正的入口。冉冰就在那扇门后面。
然而,就在马克距离那扇门不足五步之遥时,通道侧壁一条极其隐蔽的岔道阴影中,一个庞大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如同瞬移般一步跨出,恰好封死了马克前进的所有路线。
荷光者沙力夫!
灰黑色的厚重装甲覆盖了他大部分身躯,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裸露的机械关节处,粗大的液压管线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导管虬结缠绕,如同怪物的筋肉。他那隐藏在格栅面罩下的电子眼,瞬间锁定马克,猩红的光芒危险地爆亮。
没有言语,没有警告。沙力夫覆盖着合金装甲的巨大左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柄沉重的攻城锤,朝着马克的胸口毫无花哨地、以纯粹碾压性的力量狠狠撞击过来,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人类范畴。
巨大的风压瞬间扑面,马克瞳孔骤缩。他甚至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凭借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恐怖本能和瞬间爆发的力量,将覆盖着合金护臂的左臂猛地交叉护在胸前。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重型卡车撞上混凝土墩的沉闷巨响在狭窄的通道内轰然炸开。
恐怖的巨力如同奔腾的山洪狠狠撞上马克!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高速行驶的重型运载车迎头撞上。
覆盖合金的左臂护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向内凹陷变形,巨大的冲击力穿透护甲,狠狠砸在他的臂骨和胸膛上。
“呃!”马克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轰飞,后背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的合金墙壁上。
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瞬间向内凹陷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人形凹坑!蛛网般的裂痕以撞击点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