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昏暗,池也靠在墙壁的阴影里,这里是监控的死角。
他垂眸,指尖带着一丝近乎虔诚的颤抖,缓缓展开了那封还带着女孩体温的信。
信纸上没有长篇大论,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只有一幅……简笔画。
画风简单却传神。
最上方,是一行小字:“…信号接收中…”
紧接着,载完毕,旁边写着:“…接收成功。”画的中央,是两个火柴人。
一个高一些,酷酷地站着,另一个稍矮,扎着个小揪揪。
高个子的火柴人手里,正放飞一只纸飞机,飞机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要栽了”。
而那个扎着小揪揪的火柴人,也回敬了一只纸飞机。
她的飞机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画得同样歪歪扭扭,但能一眼认出来的东西——
安全气囊。
池也的呼吸,在那一刻,骤然停滞。
他盯着那个小小的、圆滚滚的图案,看了足足有半分钟。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温热的蜜水里,一种酥麻滚烫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然后,一声极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他喉咙深处滚了出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抬手捂住嘴,肩膀克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胸腔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又暖又烫,烧得他整颗心都滚烫发软。信号接收成功。
她说,她收到了。
他说,他要栽了。
她说,没关系,我给你一个安全气囊。
你可以放心地、毫无顾忌地,向我坠落。
这比任何一句“我喜欢你”都来得更直接,更生动,更……像她。
用她最擅长的方式,给了他最想要的回应。
这个小笨蛋,明明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却总是能用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精准地击中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池也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信纸重新折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郑重地将它放进自己运动服胸前的口袋里,贴着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份独一无二的滚烫。
他站直身体,原本因为早起而带着一丝倦意的黑眸,此刻亮得惊人,像是落入了整片星河。
既然收到了“可以降落”的信号,那从今天起,他就要让她看看,一个栽在她手里的男人,究竟能有多理直气壮。但现在,他要去给他的小画家做早餐了。
【我靠!池神躲到角落里干嘛呢?他在看什么东西?】
【他笑了!他笑了!他捂着嘴在笑!肩膀都在抖!救命,他笑得好开心啊!】
【柠柠到底给他什么了啊!一张纸条而已,至于开心成这样吗?笑得像个偷到鱼塘的猫!】
【他把那张纸叠得好仔细,还放进了胸口的口袋里!我的天,这绝对是宝贝啊!】
【完了完了,看池神这状态,今天有人要遭殃了,他心情一好,倒霉的肯定是兄弟们!】
桑柠回到房间,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
刚才怎么会上头一冲动就把信送出去了?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尖叫,双腿在被子里乱蹬了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
算了,给出去了就给出去了。
反正……他应该能看懂吧?
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浓浓的倦意,桑柠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被饿醒,已经是上午八点。
她慢吞吞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刚走到餐厅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餐厅里,长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只是……气氛有点诡异。
以池也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鲜明的楚河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