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眼前这张皱巴巴的麻纸,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写着“丐帮学堂”四个大字,墨迹还没干透,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
身后传来赵老栓的咳嗽声,这位跟着我从襄阳南舵一路上来的老舵主,此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林长老,不是俺老栓泼冷水,咱丐帮弟子都是些街头讨生活的苦哈哈,认字能当饭吃?不如多教两招降龙掌的基础招式,出去乞讨也能少受点欺负。”
我转过身,看着围在院子里的十几位丐帮长老,有污衣派的老人,也有净衣派剩下的几个安分分子,大多都是一脸怀疑。这已经是我提出改革方案的第三天了,组建破蒙军和优化情报网的事儿,大伙儿虽然有顾虑,但架不住抗蒙的紧迫性,勉强点头了,唯独这“丐帮学堂”,反对声最大。
“赵舵主,您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拿起旁边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账本:“您看,咱丐帮现在管着襄阳周边十几个流民安置点,每月的粮草收发、弟子口粮分配,光靠脑子记、嘴巴传,是不是总出错?上个月钱塘分舵就少报了三百斤糙米,查了半个月才知道是记账的弟子把‘三’写成了‘二’。”
人群里有人小声附和:“确实,上次我管的粮仓,盘点时少了二十多斗麦,到现在都没找着原因。”
“这就是了。”我把树枝一扔,提高了声音:“认字不是为了让大伙儿当文人墨客,是为了记账、看情报、认路牌!以后破蒙军出去打仗,军令传错一个字,可能就是几十上百条人命;情报堂的消息记错一个地名,咱们可能就错过了蒙古人的动向。”
执法堂的老长老周沧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声道:“林长老,老叫花子活了六十多年,丐帮的规矩就是‘拳头硬、讲义气’,从没听说过要读书写字的。那些净衣派的酸秀才,倒是认得字,可关键时候还不是投靠蒙古了?”
这话戳中了不少污衣派长老的痛点,纷纷点头:“周长老说得对!净衣派就是读书读傻了,忘了本!”
我没急着反驳,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我花了三天时间,用简体字(当然,对外说是“简化后的宋体”)写的《基础算术与识字》,里面都是最常用的字和简单的加减乘除。
“周长老,您还记得去年襄阳守城战不?”我翻开小册子,指着上面的“一、二、三”和“+、-、=”符号:“当时咱们用改良的投石机,得算准距离才能命中蒙古人的炮营。要是负责测算的弟子不认字、不会算术,只能瞎蒙,您觉得咱们能毁掉那些回回炮吗?”
周沧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情报堂长老陈默(哦,不对,陈默已经牺牲了,现在是新任情报堂长老李锐)站了出来:“林长老说得有道理。上次咱们追踪蒙古间谍,间谍留下的暗号是‘三月初三,西市三牌楼’,负责传递消息的弟子把‘三’看成了‘五’,差点误了大事。要是弟子们都能认字,这种错就不会犯了。”
我趁热打铁:“各位长老,咱办学堂,不是要让弟子们放下打狗棒去捧书本,而是让他们既要有拳头硬的本事,也要有脑子活的能耐。学堂分早晚两班,白天该乞讨的乞讨,该训练的训练,晚上抽一个时辰学认字、学算术、学卫生知识。咱们还请了襄阳城里落难的老秀才来教书,分文不取,就管两顿饭。”
“卫生知识?那又啥用?”赵老栓还是有点不服气。
“用处大了!”我想起刚穿越过来时,丐帮弟子喝生水、伤口不处理,动不动就染病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发紧:“去年夏天,江南分舵闹痢疾,死了十几个弟子,就是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河水,吃了发霉的粮食。要是咱们教弟子们喝开水、勤洗手、伤口用烈酒消毒,这些人命是不是就能保住?”
这话让不少经历过瘟疫的长老脸色变了。去年江南分舵的痢疾确实吓人,短短半个月就倒下了几十个弟子,药石无灵,最后还是靠隔离才控制住。
我接着说:“咱们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要是每个人都懂点卫生知识,不仅自己少生病,还能教流民们注意卫生,减少瘟疫传播。这既是护着咱们自己人,也是积德行善,对得起‘丐帮’这两个字。”
围在院子里的长老们开始窃窃私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还有,凡是学堂考试合格的弟子,晋升时优先考虑;要是能熟练记账、看懂情报的,直接调去情报堂或粮饷堂,不用再风吹日晒地乞讨。”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丐帮弟子晋升全靠功劳和武功,现在多了一条“读书”的路子,对那些年纪小、武功底子弱但脑子灵光的弟子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机会。
“林长老,这话当真?”一个年轻的四袋弟子忍不住问道,眼里满是期待。
“自然当真!”我拍了拍胸脯:“我林越说话算数,只要好好学,将来不管是想当舵主,还是想进总部当差,都有机会!”
赵老栓看着我,眉头渐渐舒展开:“行吧,林长老,俺老栓信你一次。南舵的弟子,俺让他们都去学堂上课!”
有了赵老栓带头,其他长老也纷纷表态:“既然赵舵主都同意了,那俺们也没意见。”“试试就试试,要是真有用,以后就把学堂办下去!”
我心里松了口气,丐帮学堂这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麻烦等着我。
三天后,丐帮学堂正式在襄阳总部的后院开课。我特意让人把后院的破柴房收拾了一下,用土坯搭了几张桌子,又找了几块平整的石板当凳子。没想到,第一天来上课的弟子就超过了两百人,把小小的柴房挤得满满当当,窗户外面还扒着不少看热闹的。
请来的老秀才姓王,原是襄阳府学的先生,因得罪了主和派官员被罢官,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听说丐帮请他教书还管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王秀才站在土台上,看着在。他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讲《三字经》,就被一个弟子打断了:“先生,俺们不想学那些之乎者也,俺们想认字记账,想知道怎么不生病!”
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对!俺们要学有用的!”“别讲那些没用的,教俺们写自己的名字!”
王秀才愣住了,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我赶紧站起来打圆场:“各位弟子安静!王先生先教大家认字、写名字,然后教算术记账,卫生知识我来教。大家都别急,一步步来。”
弟子们渐渐安静下来,王秀才这才开始讲课。他先教大家写“人、口、手、足”这些简单的字,然后教弟子们写自己的名字。看着弟子们握着粗糙的木炭,一笔一划地在麻纸上写自己名字的样子,有的写错了就用袖子擦,擦了又写,眼里满是认真,我心里忽然有点感动。
这些弟子大多是孤儿,从小在街头乞讨长大,没人教过他们认字,甚至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现在,他们有了学习的机会,那种对知识的渴望,是藏不住的。
可麻烦还是来了。开课没几天,就有几个老资格的六袋弟子不来上课了,还在私下里煽动其他弟子:“学那些破字有啥用?能当饭吃还是能打胜仗?林长老就是瞎折腾,忘了丐帮的本分!”
带头的是个叫孙虎的弟子,一身蛮力,武功不错,在弟子里有点威望,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最是守旧。
我听说这事儿后,没直接去找孙虎,而是让人把他叫到了执法堂。
孙虎一进执法堂,就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林长老,您找俺啥事?要是为了上课的事儿,俺可先说了,俺不去!俺孙虎靠的是拳头吃饭,不是靠那些破字!”
我看着他,没生气,反而笑了:“孙虎,你觉得认字没用?那我问你,上次你去江南分舵送粮,账本上写着‘上等米五千斤,中等米三千斤’,你是不是把中等米当成了五千斤,多送了两千斤?”
孙虎脸一红,嘟囔着:“那不是俺看错了嘛,反正都是粮食,多送点也没啥。”
“没啥?”我把脸一沉:“那两千斤米,能让一百个流民吃一个月!你一句看错了,就浪费了这么多粮食,要是战时,这就是耽误了军情!”
孙虎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接着说:“还有,上次你带队去巡查,遇到蒙古间谍,间谍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今夜三更,袭扰北舵’,你不认识字,拿着纸条跑了半个时辰才找到懂字的弟子,差点让北舵遭了殃。这事儿你忘了?”
孙虎的头埋得更低了。
“孙虎,我知道你武功好,打仗勇猛,是条汉子。”我的语气缓和下来:“可现在是抗蒙的关键时候,光有勇没用,还得有谋。你要是能认字,能看懂账本、看懂情报,将来就能当舵主,带更多的弟子打仗,立更大的功劳。要是一直不认字,只能当个冲锋陷阵的小卒,你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