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襄阳城还裹在薄雾里,丐帮南舵的大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我揣着刚领到的五袋弟子铜牌,跟着赵老栓往总部的舵主堂走——昨天耶律齐传信,说今天要召开紧急舵主会,专门商议和朝廷主战派合作抗蒙的事,让我这个新上任的副舵主也跟着旁听。
“一会儿到了堂里,少说话多听着,”赵老栓走在前面,声音压得低低的,“净衣派那帮人肯定要借着合作的由头,撺掇帮主接受朝廷编管,咱们污衣派的老兄弟们都憋着劲儿反驳呢,你别掺和太早,等摸清风向再说。”
我点点头,手里攥着铜牌的边缘——这铜牌磨得发亮,边缘还带着点温度,可我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昨天处理沈文轩的事,已经把净衣派得罪透了,今天这会,怕是又要跟他们硬碰硬。
到了舵主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推门进去,只见二十多个舵主分坐两边,左边是穿得干干净净的净衣派舵主,右边是打补丁的污衣派弟兄,中间的主位上,耶律齐正皱着眉敲桌子。方鹤鸣和执法长老周沧坐在旁边,脸色都不太好看。
“……朝廷说了,只要咱们丐帮编入官军,不仅每月给粮饷,还能给咱们弟子授官阶!”净衣派的杭州分舵舵主李修远拍着桌子,声音洪亮,“蒙古人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咱们单打独斗能扛得住?跟着朝廷干,才有盼头!”
他话音刚落,右边的荆州分舵舵主王铁牛就炸了:“盼头?我看是苦头!当年岳将军的队伍里,也有江湖人编入官军,结果呢?打胜仗功劳是朝廷的,打败了锅全是江湖人的!咱们丐帮靠乞讨吃饭,凭啥要看朝廷的脸色?”
“王舵主这话就错了!”李修远立刻反驳,“现在是蒙古南侵,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没有朝廷的粮草和兵器,咱们拿什么跟蒙古骑兵拼?难道靠手里的打狗棒?”
两边顿时吵成一团,耶律齐敲了好几次桌子,都没能压住声。我悄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扫过净衣派那边——柳长风坐在最前面,眯着眼睛看着争吵的众人,嘴角带着点冷笑,一看就是等着坐收渔利。
就在这时,柳长风慢悠悠地开口了:“各位舵主稍安勿躁。依我看,李舵主的话有道理。丐帮虽大,终究是江湖门派,没有朝廷的支持,抗蒙就是空谈。再说,接受编管后,咱们弟子也能摆脱‘乞丐’的身份,堂堂正正做人,这难道不是好事?”
“柳长老这话我不敢苟同!”我旁边的赵老栓猛地站起来,“咱们丐帮的根在民间,靠的是百姓的接济过活。要是编入官军,就得听朝廷的调遣,万一朝廷让咱们去打内战,去欺压百姓,咱们干不干?当年方腊起义,朝廷不也说他们是反贼?可方腊是为啥反?还不是因为官府逼得太紧!”
柳长风脸色一沉:“赵舵主这是把朝廷比作方腊的对头?你就不怕这话传到临安,给丐帮招祸?”
“我只是说句实话!”赵老栓梗着脖子,“咱们污衣派的弟兄,哪个不是从流民过来的?朝廷要是真为百姓着想,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逃荒!咱们要是跟朝廷绑太紧,迟早得被他们拖下水!”
两边又吵了起来,耶律齐终于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都住口!”
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耶律齐看着众人,语气沉重:“蒙古灭金后,兵锋直指南宋,这是咱们所有人的事,不是哪一派的事。现在朝廷主战派主动递橄榄枝,是好事,但也得想清楚,合作不是依附。林越,你之前在流民安置点那事办得好,又懂些历史,你说说,咱们该怎么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柳长风和李修远的眼神里带着敌意,赵老栓则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抱了抱拳:“帮主,各位舵主,长老,我说说我的看法。”
“我之前在整理丐帮古籍时,看到过金灭辽、灭北宋的记载,蒙古人的打法,比当年的金人还要狠辣——他们不仅要土地,还要赶尽杀绝。现在朝廷主战派想跟咱们合作,是因为他们知道,光靠官军守不住边境,可咱们要是真的编入官军,就会失去自主权。”
我顿了顿,看着柳长风:“柳长老说编入官军能让弟子堂堂正正做人,可咱们丐帮的‘正’,从来不是靠官阶来的,是靠护着百姓来的。当年咱们丐帮在襄阳救灾,在街头驱赶地痞,百姓为啥认咱们?因为咱们跟他们一条心。要是咱们成了官军的一部分,朝廷让咱们去催收苛捐杂税,咱们干不干?不干,就是抗命;干了,就会失去百姓的信任,那时候,丐帮才真的完了。”
“胡说八道!”李修远站起来,“朝廷怎么会让咱们去催收苛捐杂税?你这是故意抹黑朝廷!”
“我不是抹黑朝廷,是实话实说。”我拿出怀里的一本小册子,“这是我让情报堂的弟兄整理的,最近半年,襄阳周边的官府,已经向流民征收了三次‘抗蒙捐’,可这些钱,没见着买多少兵器,反而有官员把钱运到了临安。要是咱们编入官军,朝廷让咱们去帮着征收这些捐税,咱们怎么办?”
李修远脸色变了变,说不出话来。柳长风皱着眉:“就算有个别官员贪腐,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朝廷主战派的曹友闻将军,就是个清官,他难道会害咱们?”
“曹将军是清官,可朝廷里不全是清官。”我看着耶律齐,“帮主,我觉得咱们可以跟朝廷合作,但不能依附。咱们可以帮着官军守襄阳,帮着传递情报,甚至可以帮着训练士兵,但是,咱们丐帮的编制不能散,弟子的指挥权得在咱们自己手里,粮草也得咱们自己管。这样,既帮了朝廷抗蒙,又能保住丐帮的根本,还能让百姓继续信任咱们。”
我的话刚说完,右边的污衣派舵主们纷纷点头:“林副舵主说得对!就该这么办!”“不能丢了自主权,不然迟早被朝廷吞了!”
柳长风和净衣派的舵主们脸色难看,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拿出了官府贪腐的证据,他们没法否认。
耶律齐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林越说得有道理。咱们丐帮,生于民间,长于民间,不能忘了本。传我命令,跟朝廷主战派达成合作协议:丐帮协助官军守襄阳,负责情报传递、街巷防御和流民安置,但丐帮保持独立编制,弟子指挥权归丐帮所有,粮草由双方共同筹集,朝廷不得干预丐帮内部事务。”
舵主会结束后,耶律齐把我留了下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赞赏:“林越,你今天说得很好,既顾全了大局,又保住了丐帮的根本。看来,把你提拔为副舵主,没看错人。”
“多谢帮主信任。”我赶紧说,“我只是说了实话,还有很多要学的地方。”
耶律齐笑了笑:“不用谦虚。对了,流民安置点那边,还需要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
“我正想跟帮主说这事。”我拿出一张图纸,“这是我画的流民安置点扩建计划。现在安置点里有三百多流民,大多是老弱妇孺,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我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开垦安置点后面的荒地,种点粮食和蔬菜,这样既能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也能让他们有事做,不至于闲着生事。另外,我还想在安置点里建个简易的学堂,教孩子们认点字,教大人们一些卫生知识,这样能减少生病的几率。”
耶律齐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你这计划不错,既解决了流民的生计,又能稳定人心。需要多少粮草和工具?我让人给你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