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的语气更沉了。
“我……”
思怡不敢看他
“我醒了，你不在……”
林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怒火像是被什么东西又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蹲下身，想去碰思怡的脸，思怡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就在此时，那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比刚才那几个更轻，更隐蔽，像幽灵。
思怡不禁绻缩了下，此刻的害怕让她也没心情再去质问林应什么了
林应的脸色骤变。
他伸手捂住了思怡的嘴，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在墙上。
他的掌心很热，带着点烟草味，力气大得让思怡骨头生疼。
他抱的很重，重的也不顾把思怡逼出泪来了
“别出声。”
林应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拂过思怡的耳廓，带着危险的战栗。
脚步声在巷口徘徊了几秒，似乎在犹豫。
思怡能感觉到林应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和她的紧紧贴在一起，像擂鼓。
在思怡扭头要看的瞬间，林应低下头，吻住了她。
不是平日里那种温柔的、带着宠溺的吻。
这个吻很凶，带着不容拒绝的掠夺，像要把她的呼吸都吸走。
思怡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睫毛。
这个吻里有股淡淡的苦味，像某种药片，混着林应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奇怪得让人发慌。
她想挣扎，可林应的手臂像铁箍一样圈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巷口的脚步声似乎停了，又似乎还在移动，思怡已经开始分不清了。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他的吻，带着某种强制的意味，压得她要喘不过气。
林应…唔唔，没…唔唔
思怡都没力气拍打他了
渐渐地，她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开始发软。
那股苦味也越来越浓，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滑，像温水里化开的药片。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看着林应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神里好像有疼惜，有愧疚，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决绝。
“睡吧。”
他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轻得像梦呓，
“醒了就没事了。”
思怡的意识渐渐模糊，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林应及时抱住她，将她打横抱起。
她能感觉到林应用纸巾擦着她的嘴角，动作很认真
“对不起……”
她好像听到他说了这句话，又好像没有。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之前，思怡最后看到的，是林应抬头望向巷口的眼神，她从未见过的，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应
思怡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脸上。
思怡眨了眨眼，感觉头还有点晕。她尝试动了动手指，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林应正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醒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很温柔，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昨晚那个在巷子里的他判若两人。
思怡看着他，没说话。
巷子里的画面像电影片段，在她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黑色的风衣，金属的碰撞声，林应冰冷的眼神，还有那个带着苦味的吻……
“头还晕吗？”
林应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很暖，
“昨晚又做噩梦了，吓醒的时候一直在哭，还记得吗？”
思怡没说话，紧紧盯着他看
他在撒谎。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要撒谎，想问他昨晚的人是谁，想问他那个吻里的苦味是什么。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不记得了。”
林应的眼神似乎松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不记得就好。医生说你最近压力太大，容易出现幻觉，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和药片，递到她面前，
“来，把药吃了。”
那是她平日里吃的安神药，白色的小药片，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
思怡看着药片，又看了看林应。
他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一如既往地温柔。可她却觉得那温柔像层糖衣，裹上了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接过水杯，把药片吞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和昨晚吻里的苦味重叠在一起。
“我想去院子里坐坐。”
思怡放下水杯，声音有点哑。
“好。”
林应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
“我抱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走。”
思怡选择避开他的手，扶着墙自己慢慢站起来。
她的腿还有点软，昨晚在巷子里崴到的脚踝隐隐作痛——这不是幻觉。
林应的眼神暗了暗，没再坚持，只是跟在她身后，怕她摔倒。
院子里的向日葵开得正好，金灿灿的花盘朝着太阳。
张沐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个苹果，看到他们出来，笑着打招呼：
“醒啦？我买了豆浆油条，快过来吃。”
思怡在竹椅上坐下，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林应的手腕。他今天穿了件长袖衬衫，把小臂遮得严严实实。
“昨晚睡得怎么样？”
张沐咬了口苹果，眼神在思怡和林应之间转了转，带着点试探。
“挺好的。”
思怡扯了扯嘴角，没去看他们。
林应去厨房端早餐，背挺得笔直。
思怡看着他的背影，就想起昨晚在巷子里听到的那句话——“林先生交代的事，谁敢马虎？”
林先生。
原来他不止是她的林应，他还是别人口中的“林先生”。
张沐察觉到思怡的不对劲，凑过来低声问：
“思怡，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思怡抬头看他，张沐的眼神里有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张沐，”
她轻声问，
“林应……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张沐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什么呢？她能有什么事瞒你。”
她确定了
他们是一伙的，至少…都不想告诉她
“是吗？”
思怡看着他，还是不死心
“昨晚……”
“昨晚怎么了？”
林应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恰好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林应把一碗豆浆放在思怡面前，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思怡看着他们，突然笑了。
她拿起油条，小口小口地咬着，没再说话了
她知道，问是问不出来的。
林应和张沐之间有堵墙，墙后面藏着什么，她不知道。更问不到
那个在巷子里被掐灭的追踪器，她口袋里还有一个——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备用的，藏在鞋垫底下。
昨晚林应抱她回来的时候，大概没注意到。
思怡低头喝了口豆浆，甜味在舌尖散开，却压不住那股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她看着林应温柔的侧脸，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是谁？林应是谁？
这个她爱了十几年、依赖了十几年的人，他的世界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而她，又该用什么代价，才能走到那堵墙的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