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那里面的棺材板掀开看看,这觉,你睡得着?”
陈斌脸上的兴奋瞬间垮了下来,像被戳破的气球。
“操…还…还得去那晦气地方?”
他想起老吴枯爪般的手和滴血的青铜匕首,后背光洁的皮肤下似乎又传来幻痛般的麻痒。
“感觉…殡仪馆…很‘空’…”
林薇薇握紧了冰冷的骨哨,小脸上满是凝重,“又很…‘满’…空的…是活气…满的…是…怨气和…一种…被强行…‘钉’住的…不甘…”
“钉住?”
张清明捕捉到这个字眼,联想到老吴最后布满符文的青灰色身体和那诡异的青铜匕首,“走!
趁那‘环心’还没缓过劲,雾也散了点,去城西!
看看老吴到底在焚尸炉里藏了什么‘宝贝’!
”
城西的空气带着一种独特的“味道”
。
不是百棺滩的淤泥腐臭,也不是老河岔的鱼腥水锈,而是一种更加细腻、更加深入骨髓的冷——焚烧油脂和骨灰后残留的、混合着劣质消毒水和陈年福尔马林的冰冷气味。
即使隔着稀薄了许多的灰雾,这股味道也顽强地钻进鼻孔,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老城区西郊,废弃的殡仪馆像一头蹲伏在荒草中的巨兽。
高大的烟囱如同指向灰暗天空的耻辱柱,红砖外墙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和深色的苔藓。
几扇黑洞洞的窗户后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操…这地方比百棺滩还让人膈应…”
陈斌搓了搓胳膊,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老吴那老棺材瓤子,挑地方是真他娘的‘会挑’!
”
张清明拄着枣木拐杖,走在最前。
拐杖点地,发出笃笃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林薇薇紧跟在侧,手里攥着那枚冰冷的骨哨,灵觉如同警惕的触角,小心地探向前方黑洞洞的殡仪馆大门。
门是虚掩着的,锈蚀的铁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
声。
“感觉…里面…很‘静’…”
林薇薇声音压得极低,“静得…像…像停尸房的抽屉…都关紧了…”
“关紧了才他妈吓人!
”
陈斌嘀咕着,从背包侧袋(之前从废弃值班室顺的)里摸出半截蜡烛和一个皱巴巴的火柴盒,“老张,点个亮?这乌漆嘛黑的…”
“别点明火!
”
张清明立刻制止,目光锐利地扫过门内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感觉…这里的‘气’…不对。
明火…可能会惊扰一些…‘喜欢热乎气’的东西。
”
陈斌手一抖,差点把火柴掉地上。
“操!
不早说!
”
他悻悻地把东西塞回去,抽出别在腰后的钢筋,紧张地握紧。
三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沉重的铁门。
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灰尘、霉菌和那种独特冷香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一片狼藉,翻倒的塑料椅,散落的纸钱,还有干涸发黑、不知是什么的污渍。
唯一的光源是从侧面一扇破窗透进来的惨淡天光,勉强勾勒出通往后面区域的走廊轮廓。
“焚尸间…在后面…”
林薇薇指着走廊深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股…被‘钉’住的感觉…就是从…最里面传来的…”
走廊的黑暗仿佛有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
陈斌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老张…”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发飘,“你说…老吴都死透了…他在这破炉子里…还能藏个啥?总不会…给自己预备了副棺材吧?”
“他那种人,死了也不会安生。
”
张清明声音冰冷,枣木拐杖点地的声音稳定而清晰,“葛前辈让我们‘速阻’,他拼命阻止的,绝不会只是老吴自己。
”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铁门虚掩着。
门缝里透出更深的黑暗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热?不,不是热,是一种更加沉闷、仿佛能吸走所有温度的阴冷。
“就是这里…”
林薇薇停下脚步,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感觉…好…好‘重’…像…像有块冰…压在…心口…”
张清明示意陈斌戒备,自己上前,用枣木拐杖缓缓顶开沉重的铁门。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死寂的焚尸间里格外刺耳。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