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跳(1 / 2)

张清明活动着完全恢复、灵活有力的左臂,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干净”

丹田那点微弱道力流转顺畅,沉渊带来的污浊阴寒荡然无存。

他肩上的渡篙依旧沉重,顶端铁皮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却不再有之前的躁动嗡鸣,显得异常沉稳。

“洗掉了我们身上的‘引子’,不代表麻烦结束了。

张清明的声音低沉,目光穿透岩缝外的薄雾,望向北方更幽深的山影,“瘸腿李用命指的路,那客栈老板娘点的泉。

沉渊的‘环心’醒了,周魁元的局还没破。

这山外,怕是更不太平。

陈斌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老李头儿最后念叨的‘归墟引’…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在哪儿?翻过这破山,真能有条活路?”

“归墟…”

林薇薇轻声重复,灵觉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遥远、冰冷死寂的意念,“感觉…像…万水尽头…万物归宿…一片…死寂的…海…”

她打了个寒颤,“那‘引’…会不会是…指向那里的…‘钥匙’?或者…一张…船票?”

“船票?”

陈斌嗤笑一声,“卖给鬼啊?老板娘不是说山那边有条没挪窝的老河岔通着地下暗河吗?洗了这身泥,说不定能顺着水溜出去?”

“没那么简单。

张清明摇头,指尖无意识划过渡篙粗糙的竹身,“老板娘也说了,那点‘活’性泉眼只是洗掉了皮上的泥。

沉渊的根子扎在这片地脉里,周魁元挪水眼钉‘枢’,把锁链的‘环心’炼成守门怪物,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地方——沉渊本身。

‘归墟引’,听着不像逃生的路标,倒像…深入虎穴的通行证。

“深入虎穴?”

陈斌眼珠子瞪圆,“老张,你疯了?刚洗干净又想往里跳?那棺材里爬出来的爪子你忘了?还有城里那个能把半个街区炸没的‘环心’!

“。

张清明眼神锐利,“是没得选。

洗掉了‘味’,只是让它们暂时找不到我们,不是解决了它们。

沉渊的门开着,周魁元那老鬼几百年的算计图什么?老吴临消失前说的‘血食熟了’…我们洗干净了,城里那些被污了魂的‘空壳子’呢?它们就是现成的‘料’!

等沉渊里的东西顺着‘枢’爬出来,或者周魁元借怨重生…你觉得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这‘归墟引’,恐怕是破局的关键,也可能是…唯一的生门。

岩缝里一片死寂。

谷底隐约传来的怪物咆哮已经平息,只剩下风穿过石隙的呜咽,像亡魂的叹息。

陈斌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林薇薇抱着膝盖,小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微微发抖。

“那…去哪找?”

陈斌最终泄气地问,声音干涩。

“老板娘指的路,翻过山梁是老河岔。

张清明站起身,扛起渡篙,“‘归墟引’…总得先到河边。

走吧,天快黑了,这山里的‘东西’不喜欢光,但也未必怕黑。

翻过最后一道陡峭的山脊,眼前景象豁然不同。

不再是死寂的灰黑,而是一片被夕阳余晖染成暗金色的、广袤而荒凉的冲积平原。

一条宽阔但水位极低、河床裸露大半的浑浊河流,如同疲倦的巨蟒,蜿蜒曲折地伸向遥远的地平线。

河对岸,是望不到边际的、在暮色中呈现出铁灰色的连绵芦苇荡。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带着鱼腥和淤泥腐败味道的水汽,比城里下水道更原始、更荒蛮。

风掠过干枯的芦苇杆,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像无数窃窃私语。

“这…就是老板娘说的…没挪窝的老河岔?”

陈斌看着那浑浊发黄、流速缓慢的河水,皱了皱眉,“看着也不咋地啊,能通到啥好地方?”

林薇薇却猛地抓紧了张清明的胳膊,声音带着惊悸:“清明哥…感觉…不对!

这河…是‘活’的…但水底下…埋着…好多…好多‘死’东西!

怨气…好沉…好旧…比城里…比山里…都…都古老!

像…像这条河…流的…不是水…是…是陈年的…血泪!

张清明目光如电,扫视着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