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龙渊?”
张清明追问,后背的刺痛一阵紧似一阵。
“锁龙渊的门。
”
老吴收回目光,古井无波的眼睛清晰地映出张清明疲惫的脸,“钥匙断了,门栓锈了,看门的泥太岁也快成精了。
躲在这里翻故纸堆…”
他枯槁的手指点了点老赵桌上那幅狂乱描绘着滔天洪水和沉沦的末日河图,“…翻烂了,也关不上门。
”
“那怎么办?!
”
陈斌撑着档案柜站直,后背印记的麻痒让他烦躁得想撞墙,“等那滩烂泥爬进城来吃早点?!
”
老吴没看他,目光落在张清明脸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告:“时辰到了。
该去会会…真正的‘守渊人’了。
”
“守渊人?”
林薇薇低声重复,灵觉捕捉到这个词带来的、更深的冰冷漩涡。
“那条沉在烂泥里的‘主链环’…是最后的‘栓’。
”
老吴的声音平板,每个字却像沉甸甸的铅块,“还有当年沉渊时…唯一可能知道它最终下落的‘活口’…都在那儿等着。
”
“在哪?”
张清明追问,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老吴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窗外东南方那片被城市灰霾笼罩的天空,也是百棺滩和义冢的方向。
“。
废弃的河工水文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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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迹斑斑的“昌河”
小面包在坑洼的土路上癫狂蹦跳,底盘不断发出垂死的呻吟。
车窗蒙着厚厚一层黄尘,外面是望不到头的芦苇荡,浑浊的河水在远处泛着铁灰色的死光。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淤泥腥气。
“咳咳…老吴…你确定…这破车散架前能到?”
陈斌被颠得七荤八素,后背青黑色的印记在每一次剧烈颠簸中都传来针扎似的麻痒和冰凉,像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副驾驶的老吴像钉在座位上的木桩,灰袍纹丝不动,只有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透过蒙尘的挡风玻璃,死死盯着前方芦苇荡深处隐约露出的、一片低矮歪斜的水泥建筑轮廓。
“快了。
”
两个字,平板无波。
开车的瘸腿李抿着干裂的嘴唇,枣木假肢抵住油门下方一个凹坑,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浑浊的眼角余光扫过后视镜,镜子里映出后排张清明惨白的脸和林薇薇紧蹙的眉头。
“李伯…您真认识那地方?”
林薇薇的声音被颠簸切割得断断续续,灵觉在浑浊压抑的河风中艰难伸展,“感觉…前面…像一块…浸透了血的…老伤疤…怨气…好沉…”
“水文站…早八百年就废了。
”
瘸腿李的声音像砂纸磨着朽木,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一种深沉的疲惫,“景泰年间修的…锁龙渊没沉之前,它管着测水位,定河工。
沉了之后…就成了个…填不满的窟窿眼儿。
”
他枯槁的下巴朝老吴的方向努了努,“他说底下有‘活口’…哼,活了几百年的…还能叫活口?”
“是人是鬼,下去才知道。
”
老吴接口,目光依旧锁着前方。
他的灰袍在颠簸中纹丝不动,如同焊在座位上。
“那条链子…是‘锁’的根。
找不到它,钉死再多的‘门缝’,也挡不住门里的东西爬出来。
”
“下去?”
陈斌猛地提高音量,又被一个深坑颠得撞上车顶,痛得龇牙咧嘴,“怎么下?那鬼地方泡水里几百年了吧?当潜水艇下去捞?”
“水泵房。
”
老吴吐出三个字,枯瘦的手指在蒙尘的挡风玻璃上划了一下,指向那片水泥建筑中一个更低矮、半塌的方形结构,“当年抽水的铁疙瘩烂光了,但下去的口子还在。
那是直通当年沉渊水眼最近的老泄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