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明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
覆盖小臂的暗金玄冰光泽在阳光下显得内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刺眼诡异,但那种冰凉的沉凝感和内里的力量感依旧清晰。
阳光照在上面,竟没有一丝暖意,反而让那层“膜”下的暗金纹路显得更加深邃。
“妈的…总算…重见天日了…”陈斌喘着粗气爬过来,浑身泥水,狼狈不堪,但眼神里充满了逃出生天的庆幸。
他甩了甩手里紧握着的、从铁算盘那里夺来的黄铜烟袋锅,“这破玩意儿居然没丢?晦气!”嘴上说着,却也没舍得扔。
“薇薇?”张清明挪到林薇薇身边,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林薇薇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阳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眯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两人。
“张大哥…斌哥…”她声音虚弱,带着后怕,“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陈斌咧嘴一笑,露出沾着泥的牙齿,“管他娘的无光镇还是归墟,都滚蛋了!”
张清明点点头,目光却凝重地望向奔流的浑浊河水。
剥皮匠最后那句话,如同冰冷的诅咒,在他耳边回响。
‘冻河…初醒…路…还长…‘老泥鳅’…等着…收你的…‘船钱’呢…’
他摸了摸口袋,那块锈迹斑斑的青铜鳝鱼符还在。
沉甸甸的,像一块冰。
黄河的浊浪在眼前翻涌,锁龙潭的传说在心底沉浮。
右臂的冰凉感似乎在提醒他,这“冻河”之路,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守着“没烂透的真龙骨”的“老泥鳅”,又会带来怎样的风浪?
陈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把湿透的外套拧干:“看啥呢老张?别想那老泥鳅了!
先找个有人的地方,弄点热乎的,把这身湿皮子烤干!
老子快冻成冰棍了!”
他朝张清明伸出手,脸上是熟悉的、大大咧咧的笑容,驱散了几分河滩的荒凉与沉重。
张清明看着陈斌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昏迷初醒、依旧惊魂未定的林薇薇,最终,用那只完好的左手,紧紧握住了陈斌的手。
“走。”他站起身,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淬炼后的沉凝,“先上岸。
路,还长。
”
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陡峭的河岸。
黄土丘陵光秃秃的,风吹过,扬起一阵阵呛人的沙尘。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背风的土崖下找到个浅浅的凹洞。
陈斌手脚麻利地收集枯枝,很快燃起一堆篝火。
橘红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寒意和心底的阴霾。
湿透的外套被架在火堆旁烘烤,冒出缕缕白气。
“妈的,这趟亏大了!”陈斌搓着手,凑近火堆,“碎片用了,精血没捞着,惹了一身骚,还被俩老妖怪追着屁股撵!
就得了这么个破烟袋锅!”他嫌弃地用脚拨了拨地上的黄铜物件。
“至少…我们出来了。”林薇薇抱着膝盖,声音细弱,火光映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张大哥的胳膊…好像…安静了?”
张清明低头,看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