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换了种背法(2 / 2)

河面上,幽绿的颅骨灯光摇曳。

张清明看着自己那条蜕变的手臂,感受着其中沉睡的、等待他唤醒的全新力量,以及那尚未终结的恩怨。

他知道,上岸之后,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冰冷、粘稠、带着万年腐骨沉淀的河水,裹挟着幽绿的颅骨灯光,在骸骨小船上投下扭曲摇曳的影。

无面引渡人沉默地撑着骨篙,小船逆着微弱的水流,在死寂的归墟暗河中穿行,将葬骨滩深处那座白骨祭坛和祖灵柩的混乱彻底甩在身后。

张清明靠着一根冰冷的肋骨船帮,右臂不再是之前的焦黑死寂,也不再是灼热暴戾。

那层流动着暗金与玄冰光泽的奇异“膜”覆盖着小臂,触感冰凉坚硬,却不再沉重如枷锁。

一种奇异的麻木感下,是蛰伏的、如同大地脉搏般沉凝的力量感,以及一丝与周围死寂环境隐隐共鸣的阴冷。

“嘶…老张,你这胳膊…”陈斌凑过来,借着幽绿的光仔细打量,手指想碰又不敢碰,“看着…像古董铺子里那些出土的青铜器,还带着点金线…感觉怪瘆人的,但又好像…没那么邪乎了?”他努力寻找着形容词。

“感觉…像…像一条冻僵的河…底下…有东西在动…”林薇薇抱着膝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祖巫的血…和那龙君的‘债’…它们…它们好像…‘认识’了…不打架了…”她的话语依旧碎片化,却精准地道出了张清明此刻的感受——不再是水火不容的冲突,而是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共生。

“认识?”张清明用左手轻轻触碰右臂,冰凉坚硬,毫无知觉,却仿佛能“听”到脚下暗河淤泥深处,那些沉寂骨骸的无声呐喊。

“债是没清,只是换了种背法。”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引爆右臂、强行融合祖巫精血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管它什么背法!”陈斌一屁股坐下,抓起船板上一块不知名的碎骨在手里掂量,“能活着出来,没被那俩老梆子撕了,就是赚!

碎片用了,祖灵柩开了,虽然精血没了,但老张你这新胳膊看着就结实!

值了!”他看向船头沉默的引渡人,“喂,绷带…呃,船家,咱这是往哪漂?总得有个上岸的地儿吧?”

引渡人缠满绷带的身形纹丝不动,空洞的声音随着骨篙划水的轻响传来:“归墟…暗河…无尽头…亦有出口…前方…‘无光镇’…活人…可暂歇…”

“无光镇?”陈斌皱眉,“听着就不像什么好地方。

”“感觉…没有‘光’…”林薇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是…不是天黑…是…那里…本身…就在‘吃’光…好多…好多‘影子’…在镇上走…没有脸…”她的话语让本就阴冷的氛围更添诡异。

小船在绝对的黑暗中漂流了不知多久。

水流似乎变得更急了,前方隐约传来沉闷的轰鸣,如同巨兽的低吼。

幽绿的颅骨灯光下,河道两侧的骨粉岩壁逐渐被湿滑、覆盖着暗绿色苔藓的黑色岩石取代。

空气里的腐骨气息淡了些,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纸张混合着水锈和某种粘稠油脂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