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暗红袍服彻底干瘪落地。
那张覆盖着青铜傩面的头颅,成了最后被吞噬的目标。
傩面上,那深不见底的眼眶黑洞死死地“盯”着狂奔的四人,
弯月形的嘴巴缝隙无声地开合着,仿佛在发出最后的、最恶毒的诅咒。
下一刻,粘稠的黑暗彻底覆盖了青铜傩面。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烛火熄灭。
原地只留下一小滩不断蠕动、膨胀、散发着无尽冰冷与贪婪的…深邃黑暗。
它悬浮在猩红的潭水之上,如同溶洞中睁开的一只…混沌之眼。
冰冷的河水拍打着船舷,腐朽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破船载着四人(加上昏迷的傩婆)和那盏要命的骨灯,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漂流。
身后,巫罗被归墟之种吞噬的无声恐怖,如同跗骨之蛆,驱赶着他们亡命奔逃。
“操!操!操!”
陈斌喘着粗气,死命划着半截船板,手电光在粘稠的黑水上徒劳地跳动,
“老李道长!这破水到底要漂到猴年马月?
那鬼东西…那鬼灯…不会追来吧?”
他眼神惊恐地扫过李玄胤背后紧贴的布包,骨灯隔着布透出的阴冷仿佛更重了。
李玄胤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血渍,撑着船篙的手稳得吓人,声音却带着疲惫的冷硬:
“。
漂多久,看命。
灯里的东西刚‘吃饱’,暂时不会动。
但清明…”他目光扫向船舷边蜷缩的身影。
张清明靠着船帮,右臂缠着浸透血和诡异青金色光屑的破布,
整条胳膊像被抽干了力气,软软垂着。
剧痛麻木后,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沉重和…阴冷。
他左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臂皮肤,触感不再是温热的血肉,
而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布满裂纹的玉。
“老张?你丫别吓我!
胳膊…感觉咋样?”
陈斌停下划水,凑过来,手电光晃在张清明惨白如纸的脸上。
张清明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沉…像灌了铅…还有点…冷飕飕的。”
他顿了顿,费力地抬起眼皮,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李玄胤,
“师叔…守墓人说…
洗骨潭…在左边水道尽头…我们…漂了多久?”
“感觉像漂了一辈子!”
陈斌抢答,语气烦躁,
“老张,那老棺材瓤子的话能信几分?
万一左边尽头是阎王爷的客厅呢?
咱现在这鬼样子,出去找个正经医院才是正经!
你这胳膊看着就不对劲!”
“医院?”林薇薇抱着膝盖缩在另一边,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
“张大哥的胳膊…是祖脉残渣和龙君怨气揉的…
普通医院…怎么治?
而且…”
她恐惧地看了一眼骨灯的方向,
“那灯里的东西…医院能关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