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之眼边缘,时间失去了意义。
时云起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亦感受不到疲倦的苦行僧,或者说,一个在刀尖上疯狂舞蹈的囚徒。他唯一的任务,便是熔炼窍穴。
一个,两个,十个,五十个……
……
每熔炼一个窍穴,都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极致的痛苦几乎成为他感官的全部,魂毒的嘶嚎与血炼之火焚烧经脉的剧痛交织,不断冲击着他的神志极限。他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对复仇的执念,以及每次成功后那微弱却真实不虚的生机反馈,硬生生扛了下来。
他的身体变得枯瘦如柴,那是气血被大量消耗的迹象,但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血炼之火的淬炼下,变得愈发坚韧,隐隐泛着一种暗红色的光泽。周身已熔炼的窍穴,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血光,构成了一幅玄奥的图案。
他的修为,在痛苦中不仅稳固了灵师初期,甚至开始缓慢回升,向着灵师中期迈进。更关键的是,轮回道基上的裂痕,在新生力量的滋养下,终于停止了扩大,甚至有一两处细微的裂痕,开始了极其缓慢的弥合!
希望,似乎在以最残酷的方式,一点点被他从地狱深处抠出。
这一日,当时云起刚刚熔炼完第七十二处窍穴,正虚弱地调息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厮杀声与荒兽的咆哮。
他强忍不适,攀上山壁高处望去。
只见一支荒族的狩猎队,正在与一群被寂灭之眼气息污染的 “沙噬兽” 浴血奋战!沙噬兽形如巨蜥,皮糙肉厚,能口吐腐蚀性的沙砾,数量众多,将荒族队伍团团围住。带队者正是与他有过交易的 岩,他们虽勇猛,但显然寡不敌众,已是险象环生。
岩的身上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死战不退,保护着身后的族人。
时云起眼神一凝。
荒族于他有赠食赠药之恩,岩更是与他有过交易,算是一份香火情。他无法坐视不理。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的瞬间,异变发生!
他体内那奔腾的、尚未完全驯服的 血炼之力,在感受到外界杀伐之气的刺激后,竟陡然变得狂暴起来!一股暴戾、嗜血、毁灭的冲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因长期痛苦而变得脆弱的理智堤坝!
“杀……杀光它们!!”
一个充满杀意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叫嚣!他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丝,瞳孔深处那抹属于轮回的灰色,被浓郁的血色所覆盖!
他原本只是想驱赶或击杀沙噬兽,救下荒族。但此刻,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毁灭眼前所有的活物!
“吼——!”
时云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山壁之上一跃而下!他周身已熔炼的七十二处窍穴同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磅礴而暴戾的血炼之力透体而出,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模糊的、扭曲的、充满杀戮气息的血色虚影!
他如同虎入羊群,冲入了沙噬兽群之中!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杀戮!
他的双手化作了最恐怖的利刃,缠绕着血炼之火,轻易地撕裂沙噬兽坚硬的鳞甲,捏碎它们的头颅!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抛洒!沙噬兽喷吐的腐蚀沙砾,靠近他周身三尺,便被那狂暴的血炼力场直接蒸发、湮灭!
他仿佛化身为了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机器,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血色残影,在兽群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得救的荒族战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恐惧与骇然!此时的时云起,比那些沙噬兽更加可怕!他身上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
岩看着那个在兽群中疯狂屠戮、状若疯魔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担忧。这……还是那个虚弱、需要他们帮助的“迷失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