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北京朝阳小商品批发市场，活像个被打翻的万花筒。各色摊位挤挤挨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着汗味、货物包装味扑面而来，张承衡背着双肩包站在入口，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 这味道，比人民大学食堂的剩菜汤还上头。
他此行的目标是市场深处的 “老李体育用品批发部”，昨天电话里敲定了追加订单，今天来实地谈判签合同。作为金融系学生，张承衡比谁都清楚，口头约定不靠谱，白纸黑字的合同才是护身符，尤其是面对这些在批发市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
“小伙子，你就是昨天打电话的小张？” 摊位后，一个留着寸头、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正是老板李建国。他上下打量着张承衡，眼神里带着审视，“看着挺年轻啊，不像做批发生意的，倒像个学生娃。”
“李老板好，我是张承衡，人大在读，” 张承衡笑着递上事先打印好的合同，“学生怎么了？学生也能做靠谱生意。我昨天说的，巴西队 t 恤 500 件、球星卡 500 套，还有吉祥物玩偶 200 个，你这边货都齐吗？”
李建国接过合同，粗粗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桌上，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敲了一通：“t 恤每件 15 块，球星卡每套 8 块，玩偶每个 25 块，总共是 500x15+500x8+200x25=7500+4000+5000= 块。你要的量不小，但是小张，我得提醒你一句 ——”
他话锋一转，指了指摊位上挂着的德国队、韩国队周边：“现在世界杯热门队多了去了，德国队战车、东道主韩国队，人气都不差。你一股脑全押巴西队，就不怕他们半路翻车？去年欧洲杯，法国队还是卫冕冠军呢，小组赛就回家了。”
周围几个摊主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老李说得对，做生意得分散风险，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看韩国队能进四强，东道主优势大得很！”“小伙子，听劝，少进点巴西队的货，多拿点德国队的，稳当！”
张承衡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他不急不躁地拿起桌上的球星卡，抽出罗纳尔多的那张：“各位老板，咱们先聊球，再聊生意。巴西队的阵容是什么级别？罗纳尔多、里瓦尔多、罗纳尔迪尼奥，前场三叉戟，攻击力全世界杯第一。德国队是强，但老龄化严重，后防线漏洞不少。至于韩国队 ——”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靠东道主优势或许能走得远点，但想赢巴西队？除非裁判敢把所有巴西球员都罚下去。”
这话逗得周围人笑了起来，一个戴眼镜的摊主打趣：“你这中美混血，怎么跟巴西队的球迷似的？”
“我不是巴西球迷，我是‘赢钱球迷’，” 张承衡耸耸肩，切换到金融专业模式，“做生意跟投资一样，要看核心竞争力。巴西队的核心竞争力就是球员实力，这是硬指标；而所谓的东道主优势、冷门爆冷，都是不可控的风险因素。我宁愿押注确定性高的硬实力，也不赌那些虚无缥缈的运气。”
李建国摸了摸下巴，眼神里的质疑少了些。他在批发市场做了十几年体育用品生意，见过不少跟风进货的年轻人，大多是凭感觉瞎买，像张承衡这样能说出 “核心竞争力” 的，还是头一个。
“话是这么说，但足球是圆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李建国还是没松口，“ 块的货，你要是卖不出去，砸在手里怎么办？我可不能跟你一起冒险。”
张承衡早有准备，他指着合同上的条款：“李老板，你看这里 —— 我要求‘先货后款’，货送到我指定的仓库，一周内卖完付 80% 货款，剩下 20% 月底结清。如果我违约不付款，赔偿你双倍货款；但如果是你中途断货、或者把同款货卖给其他散户压价，你得赔偿我三倍利润损失。”
“先货后款？” 李建国眼睛一瞪，“你小子倒会算计！我做批发生意这么多年，都是先款后货，顶多给老客户赊三成，你倒好，想全赊？”
“李老板，我这不是赊，是合作共赢，” 张承衡语气诚恳，“你手里的巴西队周边，现在还没完全热起来，压在库里也是压着。我帮你消化库存，还能保证不砸价，你只是提前付出点货，就能赚稳定的差价，何乐而不为？”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你想啊，要是巴西队真夺冠了，这些货的价格至少翻三倍，你现在给我供货，相当于提前锁定了利润。就算真砸了，有双倍赔偿兜底，你也不亏。”
李建国沉默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心里快速盘算起来。张承衡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 —— 今年世界杯备货，他跟风进了不少冷门球队的货，现在堆在库里没人要，巴西队的货虽然卖得还行，但也担心后续行情。张承衡的方案，确实能帮他分担风险。
“行，合同我签，” 李建国终于松了口，拿起笔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但我有个条件 —— 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巴西队能夺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这合同我可不算数。”
周围的摊主也跟着起哄：“对，说说看，让我们也学学怎么看球赚钱！”
张承衡早有准备，他清了清嗓子，开始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首先，巴西队的小组赛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两场全胜，进 5 球丢 1 球，攻防平衡。其次，罗纳尔多的状态正在巅峰，他的爆发力和门前嗅觉，现在全世界没人能比。最后，德国队的核心巴拉克停赛，少了中场发动机，他们想赢巴西队难如登天。”
他故意省略了 “韩国队靠黑哨”“决赛罗纳尔多梅开二度” 这些关键信息，只捡能摆上台面的分析说。这番话有理有据，听得李建国和周围摊主频频点头。
“行，我信你一次！” 李建国把签好的合同推给张承衡，“货我下午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地址你写一下。”
“谢谢李老板信任！” 张承衡拿起合同，心里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址我写在这，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南大街 5 号院，我租的仓库。”
签完合同，张承衡没多停留，又去了另外两家之前联系过的批发商摊位。有了和李建国的合同当 “样板”，再加上他一套 “风险共担、利润共享” 的话术，另外两家也很快松口，分别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