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狼王的尸体倒在血泊中,逐渐冰冷。李松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拄着断剑喘息了片刻,待狂跳的心脏稍平,便将目光投向了那只蜷缩在墙角的银灰色小妖。它依旧是那副凄惨的模样,折断的后腿渗着血,小小的身体因恐惧和失血而不停颤抖,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此刻却紧紧盯着李松,里面充满了极度的警惕与不安。
李松知道,自己方才与妖狼搏杀时浑身浴血的凶狠模样,定然吓到了这个本就惊魂未定的小家伙。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伤口传来的阵阵抽痛,努力让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下来。他缓缓松开握着断剑的手,任由其落地发出轻响,示意自己解除了武装。
他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动作极其缓慢,生怕惊扰到它。
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那小妖如同受惊的兔子,浑身银灰色的短毛瞬间炸起!使得它本就受伤的瘦小身躯看起来仿佛大了一圈,却又更显脆弱。它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呜”声,不像狼嚎那般具有穿透力,却带着一种幼兽特有的、试图让自己显得很凶悍的虚张声势。
它挣扎着,用那条完好的前腿支撑起上半身,尽管因为剧痛而摇摇晃晃,却依旧固执地昂起小脑袋,龇着细细的、白白的小尖牙,对着李松发出威胁性的低吼。那模样,像极了一只被逼到绝境、试图用尽最后力气保护自己的幼猫,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偏要摆出“我很凶,别过来”的姿态,可谓“奶凶奶凶”。
李松的脚步立刻停住了。他看着它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涌起一股更加浓烈的怜惜。他停在原地,没有再靠近,而是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高度不那么具有压迫感。
“别怕,小家伙,”他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轻柔、最沙哑的声音说道,目光温和地与之对视,“你看,是我打跑了那些坏狼,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尝试着,再次缓慢地伸出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掌心摊开,示意自己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
然而,对于一只刚刚经历了生死恐怖、且完全不了解人类的小妖兽而言,这种靠近依旧充满了威胁。见那只手越来越近,小妖兽的“呜呜”声变得更加急促和尖锐,炸起的毛丝毫没有伏下,甚至试图用那只完好的前爪去拍打、驱赶那只靠近的手,动作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笨拙无力,但抗拒的态度却无比鲜明。它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仿佛在说:“走开!你们这些两脚生物都一样危险!”
李松的手在离它还有一尺多远的地方停住了。他没有强行靠近,也没有收回手,就那样保持着摊开掌心的姿势,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此刻任何过激的动作,都会彻底吓跑这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微弱联系,甚至可能让它因剧烈挣扎而加重伤势。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缓流逝。洞窟内只剩下小妖急促的喘息和警告般的低鸣,以及李松平稳(至少表面如此)的呼吸声。
李松维持着蹲姿和伸手的动作,左臂的伤口因为肌肉紧绷而愈发疼痛,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但他依旧没有动,目光始终保持着温和与坚定,一遍又一遍地用低沉的声音安抚着:“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看,我没有动……”
或许是李松的耐心和持续释放的善意开始起作用,或许是小妖实在已经耗尽了力气,它那急促的低鸣声渐渐弱了下去,炸起的毛发也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伏贴下来。它依旧紧盯着李松的手,但眼神中的极度恐惧和抗拒,慢慢被一种犹疑和探究所取代。
它的小鼻子轻轻耸动着,似乎在更加仔细地分辨空气中属于李松的气味——那气味混合着血腥、汗水、尘土,但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些妖狼的暴虐与贪婪,反而有一种……让它莫名感到一丝安定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