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她见他一面,就得把情绪咽回肚子里。
越憋,火气越大。
“你说够了没有!”
最后吵得摔了碗,瓷片碎了一地。
谁也没理谁,各自转身,一个进了卧室,一个摔门而出。
吵得正凶的时候,俩人都忘了。
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缩在客厅角落的沙发背后。
女儿曹佳佳,正缩在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
从那以后,她话越来越少,连笑都少了。
而这时,凌安勋已经赶往最危险的前线。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他站在军车后厢。
一到地方,就冲向最乱、最炸的地段。
炮火在远处轰鸣,硝烟弥漫,他却毫不犹豫地跃下掩体。
熟悉他的人,早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
越是危险的地方,他就越会往那儿冲。
好几天,音讯全无。
前线人手紧,每个人都在连轴转。
能喘口气,坐在泥地里啃一口冷馒头,都算奢侈。
谁还有空去打电话报平安?
水喝不上,觉睡不成,枪管打红了还得接着上。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空闲,也要先让给更需要的战友。
受伤的兄弟要给家里报个平安,年幼的孩子等着父亲的声音,谁不急?
凌安勋?
他从来不说自己累,也不提家里。
他把机会都让出去了。
夜里,灯灭了,窗帘拉上。
脑海里翻来覆去,全是他在战场上的画面。
可杉杉不一样。
她吃得香,米饭一口接一口,菜也夹得欢。
“爷爷奶奶,别担心啦,我爸那么牛,肯定没事儿。你们得多吃饭,不然他回来了,一看你们瘦成这样,该心疼了。到时候他还没倒下,你们反倒趴下了,那多不值啊。”
桌上,只有她碗里清干净,连一粒米都没剩。
凌安宇瞥了她一眼,眼里有惊讶,也有几分复杂。
他低声说:“杉杉倒是信他爹信得死心塌地。”
“那当然啊,”杉杉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我爸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块从小戴在身上的玉佩,一直安安静静地贴在她胸口。
没有裂开,没有变黑。
在她们家族的古老说法里,玉佩通灵,与亲人血脉相连。
若亲人遭遇大难,玉会碎,会黑,会灼热刺痛。
可这块玉,始终温润,始终无恙。
说明他活着,好好的。
既如此,她有什么好怕的?
“杉杉……你就真不怕?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要是……你真不哭吗?”
她没敢把话说完,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生怕惊扰了这脆弱的平静。
“是啊,杉杉,”凌知玮也忍不住接话,“就算小叔本事再大,战场那么凶险,我也老担心你,你怎么就这么放心他呢?”
他皱着眉,一脸不解。
连凌振康都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没想别的,就是单纯觉得奇怪。
这孩子,别的不怕,偏偏在这件事上镇定得不像话。
“乖孙女,来。”
杉杉从椅子上溜下来,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轻轻走到老人身边。
“能跟爷爷说说,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吗?”
凌振康低下头,轻轻抚摸她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