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抬首，凝视漩涡深处。
他知道她还在那里。
哪怕只剩一丝意识波动，也会留在能量流的最后一环。
“你说过，如果忘了我，就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他低声说道，“现在我不需要提醒了。”
顿了顿，声音极轻。
“因为你一直都在。”
炮体忽然剧烈震动。聚焦阵列迸发刺目强光，能量压缩进入最终阶段。空气中浮现细微裂纹，仿佛玻璃即将破碎。
楚昭双腿一软，单膝跪地。
但他仍撑着台面，没有倒下。
机甲多处崩解，龙魂几近枯竭。胸口的帝星图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他抬手拂开右眼下碎发，露出完整的眉眼。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时说过的话——“别藏。”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倒计时跳至00:00:47。
漩涡中心再次波动。
一幅画面浮现：实验室里，她站在中央，手中握着尚未完成的时空穿梭器模型。灯光昏黄，银发垂落肩头，神情专注。
画面一闪而逝。
取而代之的是两千次轮回中的每一个瞬间——初遇时的警惕，夜宴中的动摇，封印病毒时的信任，以及最后一次微笑。
这些记忆化作纯净能量，注入炮口漩涡。
楚昭胸口一热。
仿佛有人轻轻抱了他一下。
倒计时来到00:00:15。
他抬起手，按向发射键。
指尖触碰按钮的刹那，炮体内部传来一声闷响——反物质能量完全压缩的信号。
00:00:10。
他没有收回手。
也没有闭眼。
00:00:05。
远处的双色太极图彻底稳定，紫色能量退回原位。母舰结构停止震颤，所有警报熄灭。
00:00:03。
楚昭的手指按下。
00:00:02。
一道无声的光柱自炮口爆发，贯穿整艘母舰，直击底层动力舱。空间在那一瞬塌陷，又迅速闭合。
00:00:01。
机械霸主的影像在最后一刻扭曲，猩红竖瞳猛然收缩。
发射完成。
楚昭的手仍停留在按钮上。
他的机甲仅剩半具，左臂完全碳化，右腿无法承重。他倚靠着炮体，才未倒下。
能量漩涡缓缓收缩，最终凝聚为一点微光，悬浮在他面前。
那光轻轻晃了一下。
像是回应。
他抬起颤抖的手，想要触碰。
光点却突然转向，飘向控制室尽头的观测窗，穿过玻璃，融入外太空的星海。
楚昭望着窗外，久久未动。
片刻后，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空着的右手。
掌心朝上，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道新鲜的划痕，从指尖延伸至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