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茸脸上那一点点微弱的光亮和怯生生的骄傲,像寒夜里的萤火,短暂地驱散了笼罩在他小小身躯上的阴霾。
他甚至不自觉地挺了挺还很单薄的小胸脯,尽管下一秒就因为脱力而软软地靠在我身上,但那双大眼睛里,恐惧似乎被冲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做了“正确之事”后的安心感。
棘首领那句“你立了大功,孩子”和周围妖族战士们眼神中悄然转变的震惊与敬畏,他或许不能完全理解,却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不再带有排斥和怀疑的氛围。
这细微的变化,对于一直活在恐惧和自责中的他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
然而,这丝缓和并未持续太久。
鸦瞳长老盯着手中那几个因为阿茸的感知而微微颤动、指针疯狂摇摆不定的骨质罗盘,干瘦的脸上兴奋与凝重交织:“假的……果然是假的!那条路就是个诱饵!好险!好险啊!嘿嘿……不过,这小家伙居然能隔着这么远,连‘伪装沉睡’和‘等待’的意图都感知出来……这天赋……简直是为窥探深渊而生……”
他的喃喃自语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狂热,目光再次黏在阿茸身上,像是打量着一件举世无双的精密仪器。
阿茸被他看得发毛,刚放松一点的小身子又绷紧了,下意识地往我身后缩了缩,小手抓紧我的衣角。
“鸦瞳。”大长老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声音低沉,“既然路径是陷阱,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
鸦瞳长老这才勉强收回目光,搓着下巴,沉吟道:“唔……既然直接靠近行不通,那就只能换个思路了。‘沉眠之巢’外围不止一条路,古籍里还提到过一些……更偏门的‘缝隙’。”
他指了指兽皮地图上几处更加模糊、几乎被忽略的标记,“这些地方极不稳定,甚至可能已经不存于世,但若是存在,或许能绕过那个‘大家伙’的感知范围。”
他的手指最终点在其中一个标记上,那标记看起来像是一道撕裂的闪电。
“比如这里,‘雷击裂谷’。传说那里是上古时期天雷击穿空间形成的临时裂口,充满了狂暴的雷霆力量和混乱的空间乱流,正常情况下鬼都不会去那边,能量属性与‘沉眠之巢’的幽冥死寂截然相反,反而可能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和遮蔽……如果它还没被时空自我修复的话。”
雷击裂谷?狂暴的雷霆?空间乱流?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绝非善地。
“那种地方,就算有路,又能如何去接近?”棘首领眉头拧成了疙瘩。
“嘿嘿,正常情况下当然没法接近。”鸦瞳长老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目光又一次瞟向阿茸,“但咱们现在不是有了一张……活的‘避雷针’和‘空间感应器’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阿茸身上。
阿茸的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刚刚那点微弱的骄傲瞬间被巨大的恐惧碾碎。雷击?裂谷?虽然他不太明白具体意思,但“雷”和“裂”这两个字就足够吓破他的小胆子了!更别提还要他去当什么“避雷针”!
“不……不要……”他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阿茸不要被雷打……不要掉进裂缝里……尊上……阿茸害怕……”他求助地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小小的身体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