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一声极轻、极冷的哼笑,穿透雨幕,清晰地钻入耳中。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厌恶,还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紧接着,是靴底碾过湿泥的细微摩擦声,似乎在洞口踱步。一下,又一下。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然后,脚步声停住了。
死寂再次笼罩。
我屏住呼吸,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汗水彻底浸透了破烂的里衣,冰冷黏腻。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撕裂了雨幕的死寂!
不是冲进洞里!而是有什么东西被甩了进来!
那东西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甜血气,噗嗤一声,不偏不倚,正砸在离我脚尖不到半尺远的湿冷地面上!黏腻的液体溅开,几点冰冷沾上了我的裤脚。
借着洞口藤蔓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我勉强看清了那东西——
一只被齐根斩断的、鲜血淋漓的……兔耳!
灰褐色的毛发被血污黏成一绺绺,断口处筋肉模糊,白骨森然!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洞内原有的兽臊气,直冲脑门!
“唔——!” 阿茸在我手下猛地一颤!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呜咽被他死死咬在喉咙里,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那双紧抓着我衣袖的小手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皮肉!他小小的头颅拼命想扭过去看,却被我死死按住。巨大的恐惧和同类的血腥刺激,让他濒临崩溃!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性的画面和气味震得头皮发麻!胃里那块焦饼剧烈翻腾,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是警告?是示威?还是……仅仅因为他们顺手杀了一只附近的兔妖?!
“哼。” 洞口再次传来一声冰冷的哼笑,比刚才更加清晰,带着一丝满意的残忍。
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毫不掩饰地、从容地……远离!
一步,两步……脚步声渐渐没入雨声之中,最终彻底消失。
洞内,死一样的寂静重新降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阿茸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剧烈喘息和呜咽,还有我心脏疯狂撞击胸腔的轰鸣。
捂住阿茸嘴的手,终于无力地、颤抖着松开。
“呜……呜呜呜……” 压抑的哭声瞬间爆发出来,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言喻的悲伤。阿茸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头顶那对完好无损的长耳朵,仿佛那冰冷的断耳随时会出现在自己头上。他不敢看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只是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断耳,又看看身边崩溃哭泣的阿茸,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冻僵了四肢百骸。胃里的焦饼灼烧感被更强烈的恶心取代。这不是偶然的恐吓。这是精准的、刻意的、针对性的警告!他们不仅找到了我们,还知道阿茸的存在!他们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宣告:你们无处可逃,你们的性命,包括这只小兔妖的,都捏在我们手里!
追兵……远比想象的更近,更可怕!他们不是盲目的搜寻者,而是冷酷的猎手!这破山洞,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而是早已被锁定的囚笼!
必须走!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