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阁的人退走了,带着屈辱与惊惧,也带走了关于“寂灭剑客”刘来那令人心悸的威势的消息。
可以预见,此事必将如同风暴般迅速传遍北域,刘来的名号将更加响亮,而冰风寨与这位神秘强者的关系,也将成为各方势力揣测的焦点。
寨门前的厮杀声平息,只剩下风雪呜咽,以及伤者的呻吟和幸存者粗重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刺骨的寒意交织,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而惨烈的冲突。
云疏扶着气息萎靡、伤势沉重的秦烈,在霍罡及几名心腹的护卫下,沉默地返回堡垒主殿。秦烈的重量大半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温热的鲜血透过衣袍渗入,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这个男人此刻的虚弱,与平日里的霸道强横判若两人。这份认知,让她心中那份因他拼死相护而产生的细微波澜,与长久以来的怨恨屈辱激烈冲撞着,五味杂陈。
将秦烈安置在寝殿的寒玉床上,随行的药师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背上那道深可见骨、残留着凌厉刀意的伤口,以及震荡受损的内腑。
秦烈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却紧咬着牙关,未曾哼出一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静静站在一旁、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绪的云疏身上。
“你……为何要出来?”他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一丝不解,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不是……恨我入骨吗?”
云疏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没有看他,只是淡淡道:“你的命,只能由我来取。死在别人手上,太便宜你了。”
这话语冰冷依旧,却让秦烈微微一怔,随即,他苍白的脸上竟缓缓扯出一抹极其微弱的、意味难明的弧度。他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任由药师处理伤势。
霍罡站在殿门口,目光扫过床榻上的秦烈,又瞥了一眼静立如冰雕的云疏,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刘来的突然出现和干预,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需要重新评估形势。
“夫人,寨主伤势沉重,需要静养。此处有老奴和药师照看,您也受了惊吓,不若先回凝华苑休息?”霍罡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地说道,试图将云疏支开。
云疏抬起眼,冷冷地看了霍罡一眼。方才危急关头,霍罡提议带她和澈儿从密道离开,此刻又想将她支开……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必。”云疏语气平淡却坚定,“我就在这里。”
她走到离床榻不远处的窗边坐下,目光望向窗外依旧纷飞的风雪,摆明了要留下看守的意思。她不完全信任霍罡,尤其是在秦烈重伤、寨中人心浮动之际。
霍罡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面上依旧恭顺:“是,那老奴在外守候,夫人若有吩咐,随时召唤。”他躬身退出了寝殿。
殿内只剩下云疏、昏迷的秦烈以及忙碌的药师,气氛沉寂。
云疏的心,却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刘来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里。他那淡漠的眼神,那睥睨群雄、一言退敌的绝对实力,还有他出现时,自己心中那无法抑制的悸动……这一切都让她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