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连大气都不敢喘。
昨日他进宫时,皇上的气色明明好了些,谁曾想今日竟骤然驾崩。
太医垂着头退到角落,这类宫廷秘辛,从来不是他能置喙的。
待文武百官尽数入宫,太子已在御书房端坐等候,召集众人议事。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乃国之储君,理应即刻继位,以安社稷!”有几位大臣纷纷进言,言辞恳切,句句不离“名正言顺”。
多数大臣面露迟疑,却不敢直接驳斥,只委婉进言:“太子继位固然名正言顺,只是……皇上刚驾崩,依老臣看,不如先以国丧为重,继位之事,可暂缓再议。”
话虽隐晦,心思却昭然。
他想趁着办理国丧的空当,秘密遣人快马加鞭赶往边境,将消息送与明煜辰,盼他能尽快回京。
这太子,根本担不起一国之重。
先前边境战局吃紧时,他与皇后不思如何支援前线,反倒忙着为太子选妃纳嫔。
甚至荒唐到将楚离国安插在京中的细作一家,竟以“查无实据”为由赦免出狱。
这般昏聩,如何能让人心服?
太子心里暗骂:老不死的东西,偏在这时候碍眼。
面上却十分和善:“田大人说的极是,眼下最要紧的,自然是父皇的丧仪大事。”
话音刚落,身后站着的一员武将忽然出声:“国丧当前,是不是该即刻派人去边境,催战王速速回京奔丧?”
太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底掠过一丝狠狠戾,随即强作镇定:“孤早已安排人去了,不日,皇叔定能赶回来。”
话是这么说,实情是,他根本没派人去。
明煜辰?那个碍眼的皇叔,最好永远困在边境才好。
这龙椅,只能是他明泽的,谁也别想抢!
议事结束,众大臣陆续退出御书房。
走廊里,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大臣放慢脚步,交头接耳起来。
“皇上驾崩得也太突然了……偏偏赶在战王大捷的节骨眼上,你们说……”一人话说到一半,意味深长地顿住,眼神里满是探究。
另一人赶紧拽了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这话也就咱们私下说说,可千万别传到太子和皇后耳朵里,小心祸从口出。”
第三人叹了口气,望向宫外的方向:“我也只是随口念叨,就是不知道,战王到底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啊。”
几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往下说,只匆匆作别,各自散去。
*
此时的幽州城,一派喜气洋洋。
战事平息后,明煜辰亲自带了一队官兵,前往周边州府筹措粮食,各地官府的粮仓也都倾力支援,将存粮尽数交予他调度。如今的幽州,早已不缺粮草,人心安定。
先前因战乱逃荒到半路的百姓,听闻大军打了胜仗、幽州重归太平,又纷纷结伴往回赶。
其中一位曾与十一交谈过的老者,一边走一边懊恼地拍着大腿:“悔啊!当初真该听那年轻人的劝,也不至于走出这么远,如今还得颠颠儿往回跑!”
城内,明煜辰麾下的将士们正忙着清扫军营、擦拭兵器,营垒内外被打理得井井有条,处处透着整肃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