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羽举着放大镜,观察死者左腕的伤口:“六道伤口,三道深及肌腱,边缘有犹豫痕——是割腕自杀的特征。她生前一定很痛苦。”
病理检验报告显示,林倩倩的血液中甲基吗啡浓度高达0.8g\/L,远超致死量,但器官没有吸毒者常见的纤维化。“不是吸毒,”秦明的手指划过报告上的“鼻腔黏膜萎缩”字样,“是空鼻症。”
他切开死者的鼻腔,暴露出萎缩的鼻甲:“做过鼻甲切除手术,但手术失败了。空鼻症患者会长期遭受鼻腔干燥、呼吸困难的折磨,痛不欲生,需要依赖麻醉药物缓解——甲基吗啡就是她的止痛药。”
林涛的电话在此时响起,背景音里夹杂着铲车的轰鸣:“秦法医,在采砂场的沙堆里找到了!头颅被埋在三米深的沙下,颈部有明显的勒痕!”
头颅被送到解剖室时,秦明立刻注意到颈部的“八字痕”——索沟在颈前交叉,向两侧延伸,边缘有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是自缢死,”他用尺子测量索沟的深度,“力度很大,足以致命。”
“自缢后被分尸?”陈诗羽愣住了,“谁会这么做?”
“为了掩盖自杀真相。”秦明的目光落在头颅的耳道里,“里面有少量泥沙,和采砂场的成分一致——分尸地点应该就在采砂场附近。”
珂老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本泛黄的卷宗:“林队让我查类似案例,还真找到了。”他指着卷宗上的照片,“1973年山林断头案,死者自缢后被砍头抛尸,凶手是为了掩盖死者挪用公款的真相;1987年火车站无头案,死者自杀后被分尸,目的是嫁祸给商业对手——都是为了转移视线。”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黑客技术已破解林倩倩的身份信息:“林倩倩,29岁,一年前从恒通贸易公司辞职;社保记录显示,她曾在市一院就诊23次,主治医生是张磊——三年前空降的耳鼻喉科医生,因违规手术被停职。”
“张磊?”陈诗羽调出医院的内部文件,“市一院明令禁止开展鼻甲切除手术,因为并发症风险极高。但张磊刚来时为了出业绩,瞒着医院给至少五名患者做了这个手术,林倩倩就是其中之一。”
此时的咖啡馆里,苏晴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林倩倩寄给她的信,字迹因疼痛而扭曲:“张医生说手术很安全,可现在我每天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鼻腔,晚上根本睡不着……我去找他,他说‘是你自己恢复不好’,再也不见我……如果我死了,请你一定要查清真相,别让更多人受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苏晴的相机里,存着秦明在码头勘察的照片。她想起林倩倩信里的另一句话:“我把病历副本寄给了法医中心的秦法医,希望他能看懂那些被篡改的数据……”
李阳将所有信息加密群发,郑一民、季洁等专案组成员的终端同时收到提示:【林倩倩系空鼻症引发自杀,分尸者具备医学常识,动机指向掩盖医疗事故;张磊有重大嫌疑,其案发前后行踪待查;苏晴与死者存在信息往来,需核实其调查目的;王久儿案证据链闭合,已移交检察院】。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屏幕底端滚动:【桑拿房的烈焰烧不尽人性的虚伪,江水中的碎尸藏着绝望的呐喊——当真相被切割,唯有尸体的伤痕,能拼凑出最后的公道】。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秦明正将林倩倩的颅骨与躯干拼接。陈诗羽递过一块脊椎骨,两人的指尖在骨骼的断面上轻轻触碰。“她的病历副本,”秦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我收到过,但当时以为是医闹材料,没细看。”
“现在还不晚。”陈诗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我们会找到那个让她走上绝路的人,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像在为逝者哭泣。秦明看着那具逐渐完整的躯体,突然明白:每个破碎的生命背后,都藏着未被倾听的痛苦。而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些无声的痛苦,最终化为指向真相的证据。
远处的采砂场塔吊依旧亮着,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江水中尚未被揭开的秘密。那个在码头拍照的记者苏晴,会是解开谜团的关键吗?张磊医生又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答案,或许就藏在林倩倩那些被病痛折磨的日夜里,藏在她写给世界的最后一封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