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第一棉纺厂的废弃车间里,铁锈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陈诗羽扶着刘杰明跨过一堆断裂的传送带,指尖触到墙壁上斑驳的标语——“抓革命,促生产”,字迹早已褪色,却还能看出当年的遒劲。
“你早就知道韩天峰是清道夫,对不对?”陈诗羽的声音压得很低,手里攥着从刘杰明口袋里找到的半盒火柴,“刘政教授是你父亲,他的死和韩天峰有关,所以你一直在查他,却不肯报警。”
刘杰明的白大褂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胳膊上的擦伤。他靠在一根生锈的铁柱上喘气:“刘政是我父亲,但他当年为了评职称,篡改了步心瑶的尸检数据——韩天峰说的没错,他确实该死。”他的声音带着自嘲,“我既想为父报仇,又觉得他罪有应得,直到看到他的尸体被摆在解剖台上,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陈诗羽点燃一根火柴,火光在黑暗中跳动,照亮墙角堆放的棉纱。“这里是韩天峰母亲工作过的地方,”她看着棉纱上印着的“龙番一棉”字样,“林涛应该能猜到。”
此时的警局监控室,林涛正反复播放韩天峰发来的视频。屏幕上,陈诗羽的目光三次偏离镜头:第一次看向画面右上角的摄像头,第二次扫过拍摄者的方向,第三次则转向画面外的左侧,眉头微蹙——那是担忧的表情。
“她在给我们传递信息。”林涛暂停视频,用红笔在截图上圈出陈诗羽第三次看的方向,“第三个方向肯定有人,结合刘杰明失踪的时间,大概率是他。”他调出刘杰明的车辆轨迹,“他的车三天前去过龙番第一棉纺厂,之后就停在郊区的废弃停车场——韩天峰把他们藏在那了!”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追踪之瞳系统的蓝色轨迹线清晰地显示:“刘杰明的手机信号曾短暂出现在棉纺厂区域,与陈诗羽的最后信号点重合;韩天峰的车辆在棉纺厂周边有三次停留记录,最长一次达两小时。”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对视频背景进行增强处理:“陈诗羽身后的棉纱包装上,可见‘龙番一棉’字样;墙面的标语字体与该厂1985年的宣传资料一致——确认位置为龙番第一棉纺厂。”
江边的风带着鱼腥味,韩天峰推着秦明往前走,脚下的鹅卵石硌得生疼。这里是步教授遇害的地方,警戒线还没撤,地上的粉笔画痕被雨水冲得模糊,像个巨大的问号。
“想见陈诗羽?”韩天峰突然笑了,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面包车,“上车。”
秦明弯腰系鞋带时,悄悄摘下手表,调了个不存在的日期——九月三十一日,然后将表盖拧松,扔在一块礁石后面。金属表壳撞击石头的轻响被江风掩盖,韩天峰毫无察觉。
半小时后,林涛带着人赶到江边,警犬在礁石后嗅出了那块手表。“九月三十一日?”他捡起表,突然瞳孔一缩,“这不是日期,是车牌号!龙A931xx!”
棉纺厂的仓库里,李伟宏正用铁链把陈诗羽和刘杰明锁在货架上。男人的脸上带着癫狂的笑,手里挥舞着把生锈的扳手:“韩哥说了,等解决了秦法医,就放我们走,去国外过好日子。”
陈诗羽看着他染血的指甲,突然想起李阳电脑里的资料——李伟宏的女儿患有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而配型成功的捐献者,正是被他参与杀害的胡律师的侄子。“你觉得韩天峰会兑现承诺?”她的声音很稳,“他连步教授都杀,你不过是他的棋子。”
李伟宏的动作顿了顿,扳手“哐当”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仓库门被推开,韩天峰推着秦明走进来。“秦明,看看谁来了。”他拍了拍手,李伟宏立刻把陈诗羽拖到秦明面前。
韩天峰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泡着根断指——步教授的食指。“喜欢这份礼物吗?”他又拿出把沾着暗红血迹的手术刀,塞进秦明手里,“捅我一刀,成为我,我就放了她。”
秦明没有接刀,只是举起那个玻璃罐:“这里面少了根手指,对不对?”他盯着韩天峰的眼睛,“你父亲的食指,当年他就是用这根手指指着你,骂你母亲是‘婊子’,所以你杀了他之后,把这根手指留了下来,藏在你母亲的墓碑前。”
韩天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术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十岁的他躲在门后,看着父亲何光宇揪着母亲的头发,把红裙撕得粉碎:“你这个贱人!还敢让他改姓韩?我打死你!”母亲跳楼的瞬间,父亲那根指着他骂的食指,在他视网膜上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你的正义是扭曲的!”秦明的声音陡然拔高,“步教授视你如亲子,你却因为他想阻止你而杀了他!你不是清道夫,你是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