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陈珂发现林水伯住的小隔间里,床铺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她走过去拿起字条,上面是林水伯歪歪扭扭的字迹:“珂珂,谢谢你一家的照顾。塔寨的人是冲我来的,我不能连累你们。我去找伍仔了,我们会好好活下去,也会做该做的事。勿念。”
看完后,陈珂的眼眶瞬间红了。“水伯走了。”她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难过。
陈父接过字条,看完后,叹了口气,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他是怕连累我们啊……是个好人,就是命太苦了。”
此时的林水伯,正走在前往安全屋的路上。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单薄的衣服贴在身上。他身上揣着仅有的几百块钱,是这几天帮陈珂看店攒下的,脚步有些蹒跚,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想起自己当初为了帮儿子仔仔戒毒,竟然荒唐到主动吸毒,想亲身体验儿子的痛苦,结果差点毁掉自己。那段日子,他活在悔恨和自责中,像行尸走肉,直到遇到伍仔,遇到李飞,才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仔仔,爸对不起你。”林水伯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但爸不会再错下去了。我要找到伍仔,我们一起收集证据,看着塔寨的人受到惩罚,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他不知道的是,李阳的追踪之瞳系统早已锁定了他的位置,绿色的光点在屏幕上缓慢移动,正实时将他的行踪传输给李飞。
“飞哥,水伯正往安全屋走,速度很慢,看起来很累,中途在路边的石墩上歇了三次。”李阳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一丝担忧。
李飞和马雯正开车赶往安全屋,车窗外的雨已经停了,路面湿漉漉的,反射着路灯的光。听到这话,李飞松了口气:“太好了,只要他能和伍仔汇合,就安全了。”
“塔寨的人会不会跟踪他?”马雯握着方向盘,眼神警惕地看着后视镜,“他们砸了水果店,明显是想逼水伯出来,说不定在附近设了埋伏。”
“李阳说没有,监控里没发现可疑车辆和人员。”李飞说,“他们现在主要精力在防备李维民的收网,砸店只是想警告,暂时不会对水伯下手。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尽快赶到。”
安全屋里,伍仔正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他从看守警员的对讲机里听到了水果店被砸的消息,心一直悬着,几次想出去找林水伯,都被拦住了。
“伍仔,别担心,水伯没事,正在过来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郑一民端来一杯热水递给他,语气沉稳,“李飞和马雯也在赶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伍仔点了点头,接过水杯,手指却在微微发抖。他知道,林水伯这一路肯定不容易,更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去塔寨后山寻找那个废弃的制毒点,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但他不怕,为了那些和他一样被毒品毁掉的年轻人,也为了水伯的信任,他必须去。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林水伯与安全屋的距离越来越近,只剩下最后一个路口。同时,另一个窗口里,赵嘉良已经登上了前往东山的飞机,座位信息显示他靠窗,便于观察。林景文的信息不断发来,确认着塔寨的接应安排:“到了打电话,我去机场接你,住祠堂旁边的贵宾楼,安全。”
“飞哥,赵嘉良已经出发了,预计两小时后到达东山。”李阳汇报道,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贵宾楼的平面图,“林景文那边很配合,说会亲自去机场接他,安排他住进塔寨的‘贵宾楼’——那地方以前是林耀东的老宅子,后来改成招待‘重要客人’的地方,离祠堂很近,方便我们监听。”
李飞的心里五味杂陈。赵嘉良是他的父亲,却以这样一种隐秘而危险的方式潜入险境,他既担心又骄傲。“告诉赵嘉良,我们会在外面配合他,让他一定小心,林景文未必可信,林耀东的人肯定会盯紧他。”
“收到。”
东山市的夜色越来越浓,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一场关乎正义与罪恶的较量,正在悄然升级。林水伯的孤勇前行,赵嘉良的深入虎穴,李飞的执着追查,还有马云波夫妇的痛苦挣扎,都在这夜色中,交织成一曲悲壮的乐章。
塔寨的祠堂里,香烛缭绕,烟雾弥漫。林耀东正对着族谱焚香祈祷,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脸上却没有丝毫虔诚,只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他知道,李维民和李飞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法国商人”也未必可信,但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东叔,林景文的电话,说那个‘法国商人’已经上飞机了,两个小时后到。”林耀华走进来,低声说道,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这是贵宾楼的看守名单,我让林天昊亲自带人盯着,保证出不了岔子。”
林耀东点了点头,眼神阴鸷:“让景文盯紧点,别出什么岔子。另外,让人看好林宗辉,他最近老往祠堂跑,鬼鬼祟祟的,我怀疑他和李维民有联系。”
“是。”林耀华转身离开,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像淬了毒的匕首。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塔寨上空酝酿。而那些为了正义而战的人们,正用自己的方式,向着黑暗深处,勇敢前行。他们知道,前路布满荆棘,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他们别无选择——因为身后,是无数等待光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