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牵”婚介所的玻璃门擦得能照见人影,阳光透过门扉,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墙上贴满了放大的照片,都是些笑得甜蜜的情侣,标题写着“成功牵手第188对”“本月新成三对”,粉红色的气球串在天花板上飘着,乍一看满是温馨甜蜜的气息,连空气里都像是掺了点玫瑰香薰的味道。
但咨询室最里面的角落,却摆着一张和这氛围格格不入的白色表格,用马克笔写着“牵手押注榜”,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金额,有的写着“押5000”,有的标着“押”,旁边还用红笔圈出几个“已成功”的标记。这就是李阳系统预警的“婚恋赌局”——以“介绍优质对象”为幌子,让会员押注自己能否和相亲对象“成功牵手”,押对了返还双倍“见面费”,押错了不仅费用不退,还得再交一笔“牵线费”才能继续相亲。
“刘姐,您看这小伙子怎么样?”穿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婚介所老板王莉,正对着一个穿碎花衬衫的中年女人滔滔不绝,手里举着张塑封的男士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海归博士,在大学当老师,月入五万,房子车子都现成的。我跟您说,想跟他相亲的姑娘排着队呢,要不是看您条件好,我还不轻易介绍。”
刘姐攥着衣角,手指把布料捏出了褶子,脸上透着犹豫:“我……我都相亲十几次了,每次都不成,钱也花了不少,这次……”
“怕什么?这可是博士!”王莉拍着胸脯,声音拔高了几分,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我们这儿有活动,您押五千块,赌能跟他成。成了,我们返您一万;就算不成,也不亏——我们再给您介绍三个条件更好的,保证有一个能成!”
她转身指向墙上的照片:“您看张阿姨,上个月押了三千,跟退休教授成了,现在天天给我们送喜糖呢!”照片里的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旁边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头,只是那老头的眼神有点躲闪,嘴角的笑也显得僵硬,明显是摆拍出来的。
郑一民站在婚介所对面的咖啡馆里,隔着玻璃窗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线人递过来一份皱巴巴的“会员协议”,上面用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押注成功以‘领证结婚’为唯一标准,恋爱、订婚均不视为成功;若相亲对象主动提出终止接触,或在三个月内无实质进展,均视为押注失败,押注金不予退还。”
“这就是明摆着坑人。”线人压低声音,往婚介所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们找的那些‘优质对象’,要么是托儿,要么是故意挑刺的,目的就是让会员押注失败。前阵子有个姑娘,为了跟他们说的‘富二代’相亲,押了三万,结果就见了一面,那男的就说‘没眼缘’,钱全打了水漂,现在还天天来婚介所闹呢,王莉就叫保安把她往外赶。”
季洁和韩丽换上了便装,扮成“急于脱单的姐妹”,推开了婚介所的玻璃门。风铃“叮铃”响了一声,王莉立刻放下手里的照片,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两位妹妹看着真年轻!是想找对象吧?我们这儿有‘精英套餐’‘普通套餐’,保证介绍的都是优质男,绝对靠谱!”
“我们就是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别太花哨。”韩丽故意挠了挠头,装作腼腆的样子,“就是怕遇不到合适的,钱白花了,心里不踏实。”
“哪能白花?”王莉眼睛一亮,拉着她们往“押注榜”那边走,手指在榜上点了点,“您看这榜,押得越多,我们介绍的对象质量越高,成的概率也越大!押一万,我们安排‘钻石会员’相亲,成了返两万;就算不成,也免费续一年会员,多划算!”
季洁的目光快速扫过榜单,发现上面的“成功案例”全是五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会员,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名字后面,几乎全标着“失败”。她假装看墙上的照片,脚步往咨询室的抽屉挪了挪,趁王莉转身招呼别人的功夫,快速拉开抽屉瞥了一眼——里面藏着一沓打印纸,标题是“托儿名单”,上面写着“扮演海归博士,每次相亲收费五百,见面后三日内以‘性格不合’为由拒绝”“扮演富二代,要求女方押注超两万才见面,拒绝理由选‘感觉不对’”。
与此同时,杨震找到了那个输了三万的姑娘。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捏着婚介所的收据,纸都被眼泪泡得发皱了。“我就是想找个靠谱的人结婚,家里催得紧,我也急。”姑娘抹着眼泪,声音哽咽,“王莉说那个富二代是‘真心想找对象,就喜欢踏实的姑娘’,我才咬着牙押了三万。结果就见了一面,在咖啡馆坐了十分钟,他就说我‘太普通,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再也不回消息了。我去找婚介所,他们说这是‘正常筛选’,钱不退,还让我再押两万,给我介绍‘更好的’……”
李阳的调查结果通过对讲机传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愤怒:“郑队,这家婚介所根本没有所谓的‘优质会员库’。他们说的‘海归博士’‘富二代’‘企业高管’,全是从劳务市场找来的托儿,按次收费,一次三百到五百不等。‘押注返还’更是幌子,开业半年,只有3个托儿配合着‘成功牵手’了中老年会员,目的就是引诱更多人押注。目前统计到的涉案金额,已经高达12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