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扫描则破解了马龙与鑫源小额贷款公司的邮件往来,附件里是老周和车主的“债务增值表”:老周最初借的十万,通过“手续费”“逾期费”“催收费”,三个月滚成了五十万;车主的八万,变成了四十万。邮件里还写着:“若两人无力偿还,就‘安排’一场冲突,让他们‘意外’身亡,债务由家属承担,厂子和公司我们直接接手。”
超动态视力技术调阅了斗蛐蛐场子3月17日的监控,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尽管帽檐压得很低,但系统通过骨骼识别,确认正是马龙。监控显示,他在“铁头”被压死后十分钟出现在场子门口,与虫三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虫三就立刻给老周打了电话,语气比之前激动了十倍。“这就是点燃导火索的瞬间。”李阳放大画面,“马龙亲自到场确认‘铁头已死’,给虫三发了动手信号。”
“背后势力全部查清。”李阳将一份打印好的证据报告推到郑一民面前,报告厚达两百页,每一页都贴着照片、截图、鉴定结果,“以马龙为首的犯罪团伙核心成员17人,涉嫌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赌博罪,非法经营罪,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教唆群殴致两人死亡);虫三作为积极参与者,涉嫌寻衅滋事罪、教唆罪;涉案金额高达1.2亿元,受害者包括127名斗蛐蛐玩家、89名小额贷款借贷人,其中3人因无力偿还债务跳楼,2人被暴力催收致残。”
郑一民翻看着报告,指尖在“3人跳楼”那页停顿了很久,脸色凝重如铁。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比平时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通知扫黑办、特警支队、经侦大队,按预定方案统一收网!目标宏达建材厂、鑫源小额贷款公司、城南斗蛐蛐场子,务必将这伙毒瘤连根拔起,一个都不能跑!”
抓捕行动在凌晨四点展开,天还没亮,警灯的红光就染红了城西的天空。当马龙还在宏达建材厂的办公室里,用计算器敲打老周建材厂的估值时,佟林带着特警破门而入,强光手电的光束照在他脸上,他手里的计算器“啪”地掉在地上,屏幕上还停留在“580万”的数字;刀疤脸正带着手下在鑫源小额贷款公司“拷问”一个逾期的借贷人,周志斌一脚踹开房门,看着墙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标语,冷笑一声:“非法放贷,暴力催收,你们也配谈天经地义?”
虫三在斗蛐蛐场子的地下室收拾东西,他把一沓沓现金塞进蛐蛐罐,试图蒙混过关。王勇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他的手腕时,他还在喊:“我只是个玩虫的,不关我的事!”直到王勇把那本挑唆笔记拍在他面前,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审讯室里,马龙起初还想狡辩,直到李阳的电脑播放出他与刀疤脸的通话录音(“把事闹大,最好出两条人命,这样才好收场”),他才沉默下来,最后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只剩一丝不甘:“我在城西混了二十年,没想到栽在一只蛐蛐手里。”
“你不是栽在蛐蛐手里,是栽在自己的贪婪和狠毒里。”佟林看着他,“那些被你逼死、逼残的人,才是送你上路的人。”
老周和车主在医院的病房里相遇了。老周断了三根肋骨,车主腿骨骨折,两人隔着病床相望,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有悔恨,有后怕,还有一丝荒诞。一个为了蛐蛐的“尊严”,一个为了所谓的“面子”,最终成了别人棋盘上的弃子,赔上了两条人命,也输掉了自己的人生。
结案那天,李阳的电脑屏幕上,马龙团伙的组织结构图被逐一拆解,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对应的罪名和证据链。郑一民看着屏幕,重重叹了口气:“谁能想到,一场看似冲动的群殴,背后竟是如此盘根错节的黑恶网络。若不是这些技术手段挖得深,恐怕真要被表面的‘虫斗’给骗了。”
“这就是黑恶势力的狡猾之处。”季洁递给他一杯热茶,“他们总把罪恶藏在日常琐事里,打架、赌博、借钱,看似都是小事,攒在一起就是能吞人的黑洞。”
李阳关掉电脑,主机的嗡鸣声渐渐平息。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像一张无形的法网。他知道,这场扫黑行动不仅破了个案,更撕开了城西黑恶势力的伪装,让那些隐藏在茶馆、蛐蛐场、贷款公司里的罪恶暴露在阳光下。
重案六组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新的案件在等待。但这一次,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更坚定的信念:无论罪恶披着怎样的外衣,藏得有多深,只要技术为眼、正义为刃,终能将其连根拔起,让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都经得起阳光的照耀。
警车发动,驶向新的现场,车窗外的市井渐渐苏醒,早点摊的香气混着晨雾飘进来,那是属于普通人的、安稳的味道。而他们,就是守护这份安稳的人。